室外，暴雨仍然在下，窗户玻璃湿气弥漫，倏地，浓黑天边滚过一道雷，炸起一阵闷响声。
林嘉月拿着手机的手停在空气中，递也不是，收也不是。
差点忘了，这视频是陈津远既然是早年出道时接的，那时候他还是一个模特，名气也不大，肯定是不能拒绝资方的要求，才“被迫”拍下了这个尺度较大的广告。
估计这视频他自己是不太中意的。
但林嘉月是真觉得拍得很好，用一个专业摄影师的眼光来看，内容有声有色，堪称是视觉盛宴。
但她还是很尊重当事人的意见的，于是认认真真地说：“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也可以换一个，不影响的。但客观说，这个广告拍得挺好的。”
短暂的沉寂之后。
她听见陈津远好整以暇地问：“是么，你觉得哪儿好？”
哪儿好？
稍微一回忆。
视频里挂着水珠的男人的腰，肌肉紧实的宽肩，隐隐可观的倒三角——共同重现在林嘉月的眼前。
偏偏此刻，她眼前正好坐着正主，旁边的陈津远穿着白色T恤，深色长裤上甚至连褶皱都少，看起来规规整整的，半点不露。
林嘉月的视线原本落在他的上身，但看久了，好像能透过布料看到内里似的。
桌前火锅的香气和热气缭绕到脸上，林嘉月感觉呼吸有些紧，脸上升腾起热气。
她眼皮直跳，视线礼貌地下移，随口拉扯了一部分亮点来说：“打光很好，分镜头也不错。”
说完，意外地，没听到陈津远的回应，他是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
林嘉月正想着要不要多说一些。
倒是旁边一个男助理憋话憋了半天，这会儿忍不住了，瞅瞅林嘉月，又瞅瞅她的视线所落之处，笑出了声：“不是，妹妹你盯着陈老师的腿看什么？”
“啊？”
林嘉月根本不知道自己盯的地方这么微妙，下意识抬眼，不料却径直对上陈津远深邃漆黑的瞳仁，那里像雨天的夜晚天空，厚厚云层之后，深藏着奇诡华丽的云雾与滚雷。
仿佛是晦涩的忍耐。
四目相对。
惊雷炸响。
林嘉月腾地一下脸红了，她连喜欢别人都不想过度打扰，更何况是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视觉骚扰。
更何况，陈津远被她无意识地盯着看了那么久，应该会感到冒犯吧？
林嘉月三观很正，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当，她快速移开目光，立马道歉：“对不起，津远哥，我不是有意的。”
她紧张得像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道歉时满脸诚恳，就差站起来做一个九十度正式鞠躬了。
这么夸张的反应又把助理逗笑了，对陈津远说：“哥，你邻居家的妹妹很可爱啊。”
他随口说：“不至于这么严重，再说了，都是熟人，看看怎么了？”
林嘉月：“？”
这是什么话，您看热闹不嫌事大吗。
助理还满不在乎地问了当事人一句：“哥，我说得对吧？”
林嘉月要被他坑死了，她真把陈津远当哥哥的，赶紧她特意还原了看到这个视频的始末，拉拉杂杂一大堆，就差没对天发誓她对他毫无想法，心思清清白白天地可鉴了。
听到最后，他抬起眼睫和她对视，脸上没什么情绪起伏，语气安抚：“没事，广告拍出来就是给人看的。”
林嘉月刚松了一口气，端起旁边的汽水正要喝点压压惊，就听助理在对面接了句：“对啊，想再看十遍八遍都没问题。”
？
她一口汽水没能吞下去，直接呛得咳嗽起来。
“小心点。”陈津远反而自然地在旁边伸手给她拍了拍背。
事情告一段落。
过了会儿，助理问：“那……第一条微博，要发刚才那个视频吗？”
“发吧。”
陈津远说。
……
从陈津远家离开时，雨已经停了，夜幕很黑，小区里的灌木像新洗过一样，满树绿意幽深，地面积水如碎镜，倒映着远处路灯的暗光。
林嘉月慢悠悠在路上走着，手腕上挂着伞，怀里抱了那个深蓝色塑料盒，凉爽的夜风吹在脸上，还挺舒服。
她莫名想起来很早很早以前的一件事。
或许第一次直接接触时，陈津远在她心目中，便形成了近似于“不可亵渎”这样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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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的七月初，中考和高考接连结束，全市学生迎来暑假，林嘉月即将迈入初二。
她父母是白手起家的商人，早年创业时因为没有好学历吃了不少亏，轮到教育子女，便对学习抓得极紧。
赶在高中开学之前，特意给林嘉月报了辅导班，进行初升高阶段课程的衔接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