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左边,写着大大“蝎”字的圆形凸起。边缘凹凸不平,勒出铁丝般分明狰狞的环线。
——咔哒。
那并没有很大,也没有很长。刚好比我的两个掌心大一些,没有温度,毫不柔软,苍白寡淡。蝎的名字仿佛压榨出了所有本该存在的鲜血,张牙舞爪地伸展偏旁,烙进我的手里。
呜哇啊…
我抖着手,有点拿不稳:这、这个就是……
他轻轻把它推远了些:我的心脏。
可是、可是。我感觉自己快哭出来了。我该怎么对 待它呢?
随你的便。
旦那会死掉吗?
我又不是你那样弱小的家伙。
我深吸一口气,好歹冷静了些,还是忍不住吸着鼻子,将它举到面前。
它既不动,也不跳,像是某种早已死掉,被埋进土里的小生物的棺材。
好可怜。
毕竟里面好冷好冷。没有光,也没有声音,只有孤零零的,一望无际的永恒。这应该就是永恒吧。我不太懂。但我看着它,突然感到非常寂寞。
于是,我把蝎的心脏抱在了怀里,紧贴自己的胸口。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一声一声地,紧贴着它,仿佛是能引起死而复生的共振。
我在这里。我不知道在跟谁说话。我的心也在这里。
我用手臂搂紧蝎的心,隔了一会儿,蝎用手臂环住了我。
我的心里肯定有你呀。你的心里也一定有我吧。
这时候,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有些闷闷的:真想用砂针,一点一点刺伤你啊。
【在前往地狱的路上】
其实,我本来可以大声宣告,说死去后一定能清清白白再次转生为人。哪怕我住在一个以杀人为生的村子,使用着旁人杀人得来的钱财,但在那时,我的恶只是旁观者的恶,这世间所有人都具有的恶,哪怕再怎么厌恶它,但或许,只有至真至善的圣人才有可能不被这恶意沾染,始终都是干干净净的模样吧。
当大蛇丸喂我喝下第一管药时,我就只能下地狱了。
很久之前,纲手姬曾经来看过我。她抚摸着我的头发和脸颊,手掌上覆盖着温暖的查克拉,仿佛能融化僵硬的骨头里的坚冰。
但她说对不起。
她还说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你看,就连世界上最厉害的医疗忍者也没有办法,大蛇丸又怎么能治好我呢?可他还是拿来了一管装在玻璃试管里的药,散发着稠浓的,鲜血般不详的诡谲光泽。
我摇着头,却仍被他从床上轻轻扶起来。撬开软塞的管壁贴着唇角,莫名渗出奇异的甜味。我不想喝。我已经没办法说话,只能眨着眼睛,扇出两颗干瘪的水珠。我不想喝。
别害怕。他嘶嘶低语着。没关系,喝下去就会好了。
可我…可我不想喝呀。
死亡、死亡、死亡。我呼吸的每一刻,都有人在角落里死去。但这一切与我毫无关系。哪怕眼前这个抱住我,声音颤抖的人杀死了那么多母亲的孩子,也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冰凉的液体涌进喉咙,从此,便彻底地,生长在我空无一物的身体中了。
我可能有那么一点恨他。因为活着这件事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变得很痛苦。但一个人的生命,怎么会切实地变成另一个人的一部分呢?有些时候,我居然会以为,他会跟眼睛里映出的我一起死掉。
这明明是相当滑稽荒诞的事情。
地狱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不清楚。
大蛇丸回答我。
但我从一些书上看到,那会是审判罪人们的地方。人们都会因为自己犯下的过错,在现世与来世的潺潺红河中,饱受刑罚的折磨。
这样的话,每个人都会下地狱吧。
我越过他的肩膀,远方是大片大片燃烧的云海,太阳快坠下了,村庄早已没有了踪影。
我们正在前往地狱的道路上。
都怪你。我垂下头,重新缩回他的胸口。
都怪你。
我本来可以不用下地狱的。我本来只是清白无辜的好人。
我好像哭了,也好像没有。
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就是这样呀。
…那么,如果当真要前往地狱的话。
他这样说着。
我会背着你,徒步跨过刀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