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头国灰蒙蒙的环境下,在黑夜里,在没人关注到的角落里,有一个四面漏血的新郎在无声哭泣。
他伪装得极好,外表上看似无事发生,无关自己地站着。
实际上,红盖头下那张凄惨又英俊的脸,早已经哭花了。
夺眶而出的从不是他的泪水,而是他那让天怜衣等待了一千年的愧疚与痛心。
即使在外界,所有人都认为他无所不能了、他真的站得够高了、他已经够厉害了。
但他始终认为自己无能,懦弱,无法将心爱之人永远庇护在身后。
最该死的是,他居然让心爱之人在这世上,在无数个孤寂的夜晚,在默默地等待自己,而自己却无法陪在她身边。
他恨,他恨,他恨。
刹那间,他身体猛地颤抖了。不,颤抖的不止是他的身体,还有他那颗心,那颗为天怜衣所有的心也跟着颤三抖。
只因,天怜衣牵住了他的手,仅此而已。
巧的是,那滴从脸颊划下的眼泪,竟然就此砸在了天怜衣的小手背上。
意外的,这让天怜衣也怔了一下。
她突然不经脑子控制的缓慢抬手,不过是想要再替他接下一滴眼泪,却被夫郎另一只手牵住。
动作温柔又轻,甚至都还不敢握紧。
天怜衣一怔一愣,她察觉到夫郎此时此刻极为不对劲,于是很温柔又小心翼翼地问他:“夫郎可是不适?”
夫郎只摇头,没说话。
怕自己颤抖的声音被她识破。
以往,大多数都是夫郎对她说一些很让人暖心的话。现如今,就在今夜,天怜衣也真心真意地对他说:“夫郎,怜衣在的,怜衣一直在的。”
她不知道,简简单单不过的一句话,就这一句话,远远大过任何能拨动夫郎心弦的情话。
心爱之人一直在自己身边,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小头颅看见了这位很不好惹的新娘,很小声地问阿善:“这个新娘怎么了?”
阿善也摇头,说:“可能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良人很平常地说:“想他心爱之人了呗。”
小头颅问:“你怎么知道?”
良人:“他这一身装扮,一看就是差一点就可以幸福了,但终究是爱而不得的样。”
阿善:“说来也是。”
天怜衣对夫郎说:“夫郎有事,可以对我说,我来处理。”
夫郎点头,但是敢“嗯”一声了。
在接下来的逛街中,小头颅居然当起了热心的导游,向他们一一介绍了鬼头国的文化。
小头颅虽然不能走,但以它对自己国家的熟悉度,就算是看地面也知道哪是哪。
于是,它会指路明灯走:“看见上面的旗子了吗?”
天怜衣:“嗯,看见了。”
那是一张黄色旗子,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又用一条粗粗的斜杠化掉了圈内的画。
那条粗杠,想必是用来禁止谁谁谁,或者是某某某的。
小头颅问:“可又看见什么图案?知道这里禁止什么吗?”
圈子里什么都没有,一点图案都没有。
阿善:“看不见有什么图案啊。”
此时,向来很沉默的良人说了:“禁止无相国人入内。”
小头颅激动地说:“对!这位少侠看图示意的能力很强啊。”
阿善看了好久,依旧不懂:“上面又没画无相国人,也没写无相国人禁止入内的字样,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良人解释:“圈内无画,即代表无相。又有一条斜杠添上,代表禁止。自然就能猜出是禁止无相国人入内了。”
小头颅夸赞他:“理解得很到位。少侠是如何得知的?”
良人:“在外漂泊久了,听了很多传闻,自然就会知道了。”
小头颅感概:“啊,果然还是要多出去走走啊,要不然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所以,我要快点长大,然后......”
阿善立即打断他:“你不会长大的。”
小头颅也说:“我是伟大军臣,王会留下我的。”
阿善:“如果断头王后执意要留下你也没关系,我就砍下自己的脚,让你畸形。”
小头颅一笑:“你以为砍下脚就能摆脱我了?只要我认定了你,你身上的伤口越多,寄生的我就越多。到时,你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我的头颅。长到一定大小后,头颅就会从伤口里慢慢地凸出来。那时候,你就像一颗长满了苹果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