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局愈发紧张。
城上箭雨也难阻敌军勇猛攻势,渐渐的已有银甲兵攀上城楼,虽说刚一冒头就被挑落,却也给守城军带来不小的压力。
城下,郭营与仇玉两股骑兵也都已被大阵吞到了腹中,进退两难。
城头上诸将面面相觑,皆有些无所适从,霍良弼见状振臂大喝一声:“弓手后撤,弩手归位!”
有了主心骨,城头段军齐齐应喝,声如洪钟,行疾如风,瞬息间便各就各位。
“令阵中二将汇合,向北突破!”
向北,只需面对步兵,这恐怕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此刻仇玉郭营二人相聚仅有十余丈,见旗语报信,得知彼此相距不远,于是迅速杀到一处,接着一同向尾星突围。
霍良弼双目死死盯住战局,己方黑甲军正奋力脱困,待其即将攻至尾星之时,他大声喝令道:“放!”
密密麻麻的弩|箭射向敌营,只一瞬就有无数兵士化为尸骨,没入人群之中。
尾星的步兵倒了大半,郭营仇玉抓住时机领兵向前猛冲,终于突出重围。
二人领兵向远处奔去,刘军也浑不在意,仍是一心朝城楼推进。
精骑营原本带出八百骑,郭营领兵五百,而眼下,突出重围的统共不到四百人 。
郭营愤恨地回望着那大阵,恨不能立刻回城领兵,再去阵中乱杀一气。
然而,正当霍良弼下令上刀车加固城门,并打出旗令叫郭营仇玉率兵暂且撤远之时,北城门却忽然大开。
乍听到墙下急促的马蹄声与城门打开时的轰响,霍良弼还以为城内出了叛军,心下一凉。
定睛一看,却见骤然自城中冲出的不是别人,正是段家嫡系军——段宏的靖北营、段鹤来的殄虏营以及段傲白的定西营。
段宏驾乘黄,没有如往日般配松延剑,而是擎着一把偃月刀冲在最前头,段鹤来、段傲白兄妹紧随其后,一个持巨枪,一个舞双刀,率三队骑兵斜斜插入刘军禁步七星阵的尖头阵。
“疯了!这段宏是疯了!”霍良弼见此情状,忙叫旗手打出旗语,叫他们后撤回城,然而不出所料,段宏看都不看城头一眼。
霍良弼简直火冒三丈。他从未见过如此滥用骑兵的将领,那七星阵跟吃人阵有何区别?若是寻常军队,只当去卖个破绽便也罢了,这可是他们段家最宝贝的嫡系骑兵,怎么也敢如此糟蹋?
只是他们父子三人都已杀进阵去,再想阻止也已来不及了,霍良弼按住心火,目不转睛地盯着城下战况。
“刘斧头!这一战,恩师挂帅,我段宏亲做先锋!”段宏驱马狂奔,瞬息便至刘弗近处,他扯着沙哑的喉咙竭力喊着,“咱们不论输赢,痛快一战!”
刘弗闻言瞬间甩脱了正与他缠斗的段军兵士,大声回道:“舍命奉陪!”
转头见段宏手中的长刀,登时双目一酸,也撇了手中的剑,回到爱驹尸体边,自革袋中抽出獒头双斧,又寻了匹马儿乘上,狠夹马腹,向段宏冲去。
“段小刀儿,纳命来!”刘弗狂笑着大喝,吐了口血沫,挥起双斧便往段宏面门砍去。
见二人缠斗在一起,霍良弼心中窝起一股火来,却又不由略感动容。
他令侍卫摘下后撤旗号,立在城头无奈叹息,低声冲身侧的霍行墨、霍行砚道:“是老夫小瞧这庆阳侯了......”
霍行砚兄弟俩面色也沉了下来。
原本段军已显颓势,若是依照霍良弼的安排,助郭、仇二人突围后转为死守,虽说难免有所伤亡,但出城作战的都是小股队伍,郭营与仇玉是有很大机会全身而退的,且城头箭楼与八牛弩并非摆设,敌军想攻上城来绝非易事。
可段宏先是城楼上当众失态,将帅印交予霍良弼后,后又未经请示莽撞出城,打乱了主帅计划不说,还丝毫不顾战况凶险,将一双儿女与段家最精锐的嫡系军皆带出城去。
照这样打下去,真不知段军伤亡要添多少!
更加不妙的是,刘军气势正旺,斥候又来报,说是刘家军仍有三万援军正在赶来,最多半日就能到达徐州城外。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在半日之内将刘弗擒住,或是击杀,然后撤回城内,否则此战胜负难料。
然而事已至此,霍良弼也再无他法,只好集中精神,开始组织攻势,以图减少损失。
“武琮、呼延兴邦!”
武琮二人立刻拱手应声。
“你二人各领一万骑兵自左右偏门急袭,大阵两侧已有缺口,尽全力将大阵拦腰冲散!”
“张钧,领两万骑,紧随你们侯爷,助他突围。”
三人接了令牌,不一会儿,段家军将士如泄洪一般自城门滚滚涌出。
城头挂了佯撤复攻的大旗,郭营见到旗令兴奋地大吼一声,立即红着眼调转马头,招呼仇玉再度自后翼冲锋。
瞬间几万兵士加入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