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心疼自己。
宇文玥在侍从的陪伴下离去,宇文彰转过身,大步向凤仪宫大殿走去,几乎是与离去的宇文宸擦肩而过。
宇文彰想起宇文玥刚刚那幅欲言又止的神情,心里到底是一软,他停下步子,侧身叫住宇文宸,“二弟。”
宇文宸慢条斯理地看他一眼,盈盈一笑,似乎刚才发生的不愉快完全被抛之脑后。
“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去陪陪五弟吧,他不懂事,但母后操持后宫本身就够劳累,你身为兄长,多劝劝他。”宇文彰建议道,宇文宸懒懒点下头,算是回应对方,嘴角边的笑意倒有些玩味,只是转身便离去。
宇文彰此刻心情多少有些难言,宇文宸与宇文玥同是戚皇后所出,明明是一母同胞,但自己的亲弟弟跪在雪地里半天,还能这么不为所动,人怎么可以这么冷血?反正他是做不到,只觉得宇文宸表现出来的冷酷与淡漠令他不由得暗暗心惊。
从年幼时,宇文彰就对自己这个弟弟很是奇怪,宇文宸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宇文彰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总是有一种看不穿,碰不透的距离感,尤其是宇文宸的那一双眼睛,不自觉看过去很是摄人,让他整个人身上带着强势的压迫感。尽管他们三个人都是在戚皇后膝下长大,但自宇文宸九岁立为太子,他便一直居住东宫,又有名师专门教导,宇文彰与宇文宸的关系算不上亲近,大抵是因为宇文宸太过具有威慑性,性情古怪而矜傲,他对宇文宸心里很是忌惮。
但在大魏,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位优秀的太子,谦逊、完美、尊贵、国之瑰宝...无数的光环与美誉围绕在宇文宸的身上,让他稳坐太子宝座几十年不动摇,朝野更是无人异议。
想到这,宇文彰的眼神不由晦暗几分,压下心底万千思虑,转身向凤仪宫走去,他的脚步太过沉重,清冷的脸孔或是因为这漫天的大雪,冷意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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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宇文彰进入殿内,戚皇后正端坐在凤椅之上,十余座螭纹乾香炉整齐地摆放在恢宏富丽的凤仪宫内,宫侍恭敬地候在旁边,屏息垂眸,暖烟轻轻从鹿鼎中飘出,宇文彰远远看过去,只觉那幅绝美动人的脸庞似笼罩层斑驳的纱,朦朦胧胧,虚虚实实一时分辨不清,让他不由有些茫然。
戚皇后黛眉微佻,她显然早已知道宇文彰的到来,对此并不意外,只是将宇文彰上下打量一番,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在宫外的日子生活的可好?”
“劳母后挂念,一切安好。”宇文彰恭敬回道,只是眼神越发专注地看着戚皇后,他仔仔细细瞧着眼前这位美丽的皇后,华丽奢华的宫裙,典雅珍贵的珠饰,她的容貌似乎就此定格,从他年少记忆起,一如既往的雍容华贵,不曾有任何改变。
“彰儿,你有心事。”
明明女声是如此轻灵而细腻,但宇文彰只觉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抬头,对上戚皇后的眼眸。
那是一双很美丽的眼眸,潋滟水光,闪烁出恰到好处的笑意与柔美,但宇文彰想起,也正是这么一双眼眸,冰冷入寒渊,让他深陷万劫不复的深渊与痛苦。
“母后。”宇文彰下意识喊道,他将衣袍一摆,缓缓跪下,“儿臣今日回来,是想求母后一件事。”
“何事?”
“求母后的一声祝福。”宇文彰突然就笑起来,“凌云怀孕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戚皇后欣喜道,只是有些奇怪:“看你面色沉沉,本宫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
“儿臣还想求母后将那座观音像赠予儿臣与凌云。”宇文彰继续道,只是手不由得握紧,他神色依旧自然,但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
“观音像?”戚皇后有些疑惑,但随即面色一改,笑容此刻是神采飞扬:“观音送子是个很好的寓意,让木枝陪你去拿吧。”
“多谢母后。”
随着宇文彰的身影离开,戚皇后脸上的笑容瞬时消失,凤眸凌厉,更闪过某些异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