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致盎然地说了一番自己要去上阵杀敌的事,惹得他爹哭笑不得。 现在回忆起来,当时应当是他祖母身体日渐衰败,给他爹送了消息,让他爹娶妻。 而曹丹曾经被他爹英雄救美过一次,就曾几次三番地托人提过亲,但都被他爹给拒绝了,曹夫人也很是执拗,她足足等了他爹四年,从青葱豆蔻等到了双十年华,安京人人都称其深情不寿,赞他爹好福气。 就是镇国公老夫人都被感动,以病重让其不负人。 最终,曹丹也等到了。 只是,她兴许没想到,镇国公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却也同样是个长情的人。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看到旁人长情总是赞叹,可当长情的人对象不是自己时,便会感受到其中的酸楚。 这世上最怕不是那个人不爱你,而是他不爱你,心里却还装着另外一个人,然后还能装模作样的迎合世俗,跟你一起过日子。 镇国公就是如此。 他心里永远藏着个白月光。 曹丹拼命想要洗刷掉镇国公心中那个人存在的痕迹,哪怕她婚前早就知晓这段情事,但她依旧义无反顾的嫁过来,那时的她天真的认为死人永远比不过活人,却不知道,其实是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 所以,她哭,她闹,她折腾,闹到最后镇国公老夫人也死了,镇国公也累了,他记着他娘的话,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镇国公也敛了心思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于是就有了苏晨曦,也就是萧韶光,那时的他像是一道光芒射进了两人的生活里,就是镇国公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许多,也好歹是让本来岌岌可危的关系缓和了些许。 那时的镇国公也好,萧承煜也好,以为日子会这样平缓安静地往前走,直到那封通敌叛国的书信被搜查出来。 镇国公府倒了。 镇国公很迅速的写了和离书,把曹丹摘了出来。 然后在行刑前几日,曹家送来了曹丹即将嫁入安平公府的消息。 他不知道他爹当时的想法,他也不知道曹夫人又是如何想的,只是那时候的他,感到仿徨的同时,也想过,兴许那样对两个人都是解脱了。 所以,对于萧韶光这个疑问,他也无法作答。 萧承煜只能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勉强扯了扯唇角,“爹娘之间的事情,我不大清楚。但是,爹肯定是爱着小光的。” 他还记得当时他们被救出去时,他曾跪地哭着求他爹跟着一起走,他爹只是沉重的摁住了他的肩膀,说了句:“从此以后,你就是一家之主,要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连带我这份一起。” 那句话太过沉闷压抑,把一种无形的责任深深地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直至今日,萧承煜都依稀能回忆起他爹那粗糙又宽大的手落在他肩上的重量。 他想,他爹是真的爱他们这些孩子的,兴许他不是个好丈夫,但却是个好父亲。 萧韶光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真的吗?我还以为,爹不喜欢我,只喜欢哥哥……” “当然不是。你可能年纪小,没有印象,但是小时候我总是被罚站罚跑罚练剑,爹总是喜欢抱着你晒太阳,然后看住我。” “对着我是风刀霜剑,对着你就是温暖如春……那会子,我还偷偷说过爹就是会变脸术。” 这些记忆都被埋藏在了内心深处,在这一瞬间都统统从角落里蜂拥而出,攻击着萧承煜。 他捏了捏萧韶光的小手,“好了,等以后我再细细跟你说,你想知道爹什么,我都讲给你听。现在,先把药给喝了,不然药凉了,药效就不好了,你阿宛姐姐又该生气了。” 萧韶光鼓了鼓腮帮子,虽然讨厌苦药,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端起药碗,小口小口地喝了下去,好在赵宛舒怕他太苦,就加了一丢丢的甘草调味。 好歹是让萧韶光顺顺当当的喝下去了。 喝完后,他忍不住吐了吐小舌头,“好苦哇!” “蜜饯。”托盘里还准备了一小碟蜜饯,这是赵宛舒提前准备好的。 萧韶光含住蜜饯半晌,才感觉嘴里的怪味儿散了许多。 这时,赵宛舒也找了伤药回来。 “把外衣脱了吧,回头让你哥哥端水来给你擦擦,换身干爽的衣裳。最近天凉,还是别沐浴了,容易风邪入体。”赵宛舒说道。 本来萧韶光被灌药领口就溅了不少的药汁,只是被擦拭过了,回来路上也干得差不多了,本来是该洗个澡去去味儿的,但考虑到他体虚,眼下只能擦洗换衣了。 萧韶光看了眼萧承煜,乖乖地任由他哥哥给脱了外衣,但没了高领遮挡,脖子上的淤紫青痕也更加的扎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