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捣衣杵。
“开饭咯!”金柳招呼着。
身上的疲惫随着这句话语瞬间一扫而散,洛今今和小伍愉悦地行动起来,小伍从屋里搬出了一张黄梨小木桌支在门口的老榆树底下,洛今今左揽右抱地拎出三个小板凳。
金柳将雕刻着花纹的食盒盖子打开,从第一层端出六碟精致的小菜,每份分量不多,但有荤有素,红烧鱼骨,煨鹿筋汤,糖醋荷藕,山珍刺龙芽,杏仁豆腐,佛手金卷,然后掀开第二层,里面竟然是六个热腾腾的白面馒头。
“今天可真丰盛。”洛今今赞叹。
将军府下人们一日两餐,当属青山院伙食最差,金柳今日带回来的饭并不是从青山院的膳房来的,而是来自主子们的打赏。金柳洗衣服洗了十年也洗出了些门道,经她手洗的衣服不仅更干净,还会带有特意熏染的香气,很讨姨娘们的欢心。
而姨娘们用膳又喜好比体制拼丰盛,因为将军府没有正夫人,大家平起平坐,就喜欢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暗暗压过别人一头,但是姨娘们又个个注意身材,勒腰少食,因此时常有多的饭食赏给下人。
“哎,那个阿九呢?”金柳左张右望,“我今日特地多要了两个馒头,想着他跟小伍一般食量,馒头现在是要回来了,不过他人呢?”
小伍咬了一大口夹着菜心的馒头,口齿不清地说道:“早上就没见着他。”
洛今今扯了一块馒头皮往嘴里送,无所谓地笑笑:“别管他了,我们吃我们的。”
金柳嗯了一声,也没放在心上,夹了一根鹿筋到小伍碗里,笑眯眯地看着小伍嚼得嘴角抽筋。
午时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好在头顶老榆树树冠繁盛,替他们挡住了炽热的烈阳,洒下绿荫。偶有微风吹过,树叶层层叠叠,随风摇曳,飒飒有声,很是悦耳。
这是一天中忙里偷闲最惬意的时光。
洛今今来这里快二十天了,一直都是神经紧绷难以习惯,除了十天一次的休沐日,也只有此刻最能放松身心。
几人吃的正香,阿九突然扶着里院的月洞门壁颤巍巍地走进来,他扶着心口,身子微倾,唇边似乎还有几丝未干的血迹,走一步,踉跄几步。
几人都停下进食的动作,看着他步伐不稳地走着,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你,要不要一起吃饭?”金柳顿了一下,也不知道阿九这个状态还能不能坐下来。
阿九一言未发,头也没抬,只是吃力地往东侧间方向走去。
金柳悻悻地骂了一声:“怪人!”
小伍小鸡啄米般点头。
洛今今蹙着眉头,看他身子一晃一晃的,伤势似乎比昨日还严重了些。心里暗忖,这人不会是想从将军府逃出去,跟侍卫大哥们打了一架吧?
阿九还没踏进东侧间的门槛,身子就已经支撑不住,重心往后一倒,洛今今早就瞅出了这势头,心中已有准备,扔下馒头冲上前拿肩膀抵住了他将要倾倒的身子。
这人看着瘦削,身体却意想不到的沉,洛今今一点一点地扶着他的背转到他侧边,把他胳膊绕过后颈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搀到了床边,让他坐上去,靠在墙上。
门外,小伍向金柳诉说着昨夜委屈,金柳皱着眉头很是心疼。
洛今今走过来,挑出一个吃剩的空盘子,用筷子往里头了扒了几样素菜,又拿了两个馒头,金柳看着,添了一块无刺的鱼片盖在上头。
洛今今端着菜来到屋里,男子合目拢翕,脸色苍白。屋里没有桌子,她把菜放在用来放蜡烛的壁龛里,又去外头倒了杯茶进来,往阿九嘴里喂了点。
阿九咽下,干涸的唇色有了一点血气,眼睛打开,平静无波地看着洛今今。
洛今今明白他需要吃的,她从这双眸子里读出了这层意思,但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好似这世间一切他都漠不关心。让洛今今有种感觉,即使今日她救了他,照顾了他,来日他也不会有半分感念,再见依然形同陌路。
他甚至都不愿浪费口舌与她交流,明明他才是需要帮助的那个人。他到底是一个木头?还是在以上位者的姿态凛越她们?
可笑,难道真把她们当下人了?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洛今今叔可忍,婶不可忍!
她勾唇一笑,递过来一只馒头:“吃点东西吧。”
阿九面无表情地抬手,就要接过,洛今今却是突然把手往后一缩,阿九接了个空。
他看向洛今今眸子里的水波荡了一下,洛今今很满意。
“说谢谢。”洛今今命令道。
阿九眸子中水波荡得更狠了一些。
“跟我说,谢,谢。”洛今今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
她洛今今从二十一世纪过来,就没有奴颜婢膝的自觉!
若他曾经是皇子,她可以和他桥归桥路归路,他的蔑视对她而言也无关紧要。可今日他需要她的帮助,就请给她收起那副贵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