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笑一声,自己又不是什么易碎的瓷娃娃,可在徐空景眼里,他竟然是需要她保护的那一个。
对他来说,这是一种久违到陌生的感觉。
“那你就乖乖待着别动好了。”他的嗓音温和,带着春风般的笑意。
徐空景不明所以,但确实照他所说老老实实地待着他的背上一动不动。
两人毫无阻碍地离开了医馆,这里的大夫并没有找他们要药钱,好像没有看到他们一样,任由他们就这么离开了。
温柔的日光洒在了两人身上,带有丝丝缕缕的暖意。
记忆之境在经过一轮的自我毁灭和重建之后,又重新回到了她和林绍刚刚进入时的样子,满街的行人摊贩都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只是那样子空茫而虚假,毫无生气。
沈遥晖背着她,迈着平稳的步伐,一步一步慢慢走回了刚刚差点被文秋年搞成一片废墟的南兴大街。
就好像一对真正的夫妻一样。
他被自己脑子里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带着脚步都顿了一下。
徐空景因为这一顿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差点撞到他的伤口上。她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一些,如临大敌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他神色如常地道。
她松了一口气,道:“那你走路当心一些,不然我把你伤口撞裂了怎么办?”
“知道了。”他嘴角含笑。
“对了,吴强是这记忆之境的关窍所在,文秋年若想要把我们永远困在这里,一定会跟在吴强身边,很可能就在这附近了。你可要小心一些,别被他先看到了。”徐空景嘱咐道,“还有……哎呀,我差点把林绍他弟弟的事情给忘记了。”
“林绍,是周府那个书童的哥哥?”沈遥晖一边走,一边接话。
“对,你认识?”她诧异道。
沈遥晖摇了摇头,道:“只是有过一面之缘,那日送周宝瑄回去后,外面就下了雨,他冒雨站在周府外等,也不知等了多久。”
“想必是想向周宝瑄问出他弟弟的下落吧。”徐空景道,“也算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哥哥了。”
“这倒未必。”沈遥晖回头问道,“就是他绑的你吧?”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是文秋年想要绑我,他不过是因为有求于文秋年,才替他动手的。”
“他不一定如你所想的那般无辜。”
徐空景却没有再接话,只是环顾四周,拧紧了眉头。
“等等,这里似乎离那个酒楼很近了,别再往前走了,否则怕是要直直地撞上那个文秋年。”
沈遥晖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仍然慢慢地往前走着。
“你怎么不停下?”她疑惑地问道。
“因为已经晚了。”熟悉的嗓音,优雅却又带着浓浓的恶意。
徐空景闻声转头,看见文秋年正倚在酒楼的窗前,手里捏着一个酒杯,面带笑意地看着他们。仍然是一身白衣,干干净净,不染尘埃,好像新的一样。
上一次离开南兴大街之前,凤凰在他身上留下的火焰和烟尘,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反观她和沈遥晖,她一身白衣上是大片显眼的血迹,裙摆也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些血迹和泥污,沈遥晖的一身黑衣则是被文秋年的剑划得满身都是细小的伤痕,两个人看着是如出一辙的狼狈。
酒楼内人来人往,伙计和客人的脸上都有着相同的笑脸,各自忙碌,没有任何人向他们投来探究的目光。
他们三个人仿佛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正无声地对峙。
徐空景十分惆怅,她的功夫对付一下街头的那些好吃懒做的小混混绰绰有余,但若对手是文秋年这样的玄门中人,正面对上几乎毫无胜算。
简直就像是参透了她的想法似的,还没等她想到解决的办法,文秋年已经将酒杯轻轻放下,单手捏了一个剑诀。
浅褐色的剑芒便自他身后亮起,倏然朝着他们破空而来。
徐空景瞳孔一缩,下意识想要远离危险,但沈遥晖一动不动,并没有要躲避的意思。
而文秋年身后的人对此毫无所觉,依然机械般地做着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