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笼的收口,果然在床头侧方找到机关,解开了锁链。
他捡起最上面一件衣服穿戴整齐,往秦鸢的寝宫走去,在记忆中那面墙上摸索一阵,打开了密室的门。
血腥味已经被处理干净,空气中是冷梅味的熏香。
每隔一段便是一盏灯笼,光线并不强烈,阴暗得恰到好处。走过一截路后,地面变得干燥,平滑。继续往前走,出现了一扇扇铁板门,门上有小窗,梁衍看了其中一扇,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忽然,前方转角处传来细碎的声音,梁衍就近打开了一扇门躲进去。
借着小窗外的火光并不能看清周围的全貌,好像窄窄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梁衍贴着冰凉的墙壁,外面的声音愈发近了。
“……已经将谢眉放到尾仓了,照此下去恐怕撑不了两日。”
谢眉还活着,在尾仓。
“主子,南安那边回信了。”
信笺拆开的声音,随后是一阵熟悉的冷笑。
梁衍对秦鸢的声音实在太熟悉了,此刻与秦鸢只有一墙之隔,他屏住呼吸,不经意间好像踩到了一个东西,软绵绵的,像是动物皮毛,但又不像是活物。
“一个死了七年的废人,还要劳烦孤的梁大人亲自去一趟,真是抬举她了。”
死了七年的废人……难道是大皇女?
“你研制的金疮药不错,才一日他身上的伤痕竟全好了。”
梁衍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那本来受伤的地方却没有任何痛感。
“孤要你研制的那种药,进展如何?”
声音越来越远了,梁衍没有听到那叫李岩的男人回答。确定人已走远,他打开铁门,莫名地又停下来,取下一盏灯笼再次回到那间房。
屋内陈设普通,当有限的光源照到有些潮湿的地面上,他看到一只贴在墙角的白毛胖猫,准确的说是猫的尸体。
梁衍久久不能动弹,紧紧盯着白毛身上一个灰色的脚印,是他踩的。猫的肚子是鼓鼓的,爪子还有些红润,看起来看断气不久。
他腿脚僵硬地挪过去,放下灯笼,慢慢地、小心地抱起来那只猫,轻轻拍掉猫毛上沾染的灰尘。
“尺玉……”
尺玉已经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回应他。
梁衍将它放到猫窝里,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往尾仓去了。
这段路的最后一个房间没有人看守,梁衍从小窗往里看了一眼,谢眉在阴暗的床榻上躺着,左脚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摆放着。
他推门而入,谢眉惊了一下。她虽然一直被身上的伤痛刺激着,可神经却十分紧绷。
“梁大人?”
梁衍从外面取来几盏灯笼,屋内光亮更甚,他打量着谢眉的腿,“我先给你接上,忍一忍。”
少年时,梁衍和谢眉曾师从同一位名医,只是梁衍并未钻研岐黄之术,学了些皮毛而已,所以跟谢眉还称不上同门。
谢眉咬住自己的手臂,嗯了一声,紧接着一阵剧痛,顿时两眼发晕,差点背过去。
梁衍从旁边的木架上取下一块木板,折断成了合适的长度,撕下衣摆将她的伤腿固定。
谢眉问:“你怎么进来的?要是被发现我们,我肯定活不了。”
“放心吧,外面没人。”
他自然不会告诉谢眉,他曾在秦鸢身边安插眼线,情报中曾提到这个密室,包括密室内交接的时间。
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谢眉艰难地爬上他后背,“梁大人,帝上没把你怎么样吧?”
梁衍没有说话,凭着对那张情报图的记忆找到了密室的另一个出口。出口是御花园假山里的一个小洞。
梁衍将她放下,“淮兰,是我连累了你。等会会有人来接应,出宫之后立刻离开朝凤,去我安排的那个地方避一避。你的情我来日再报。”
谢眉抿了抿唇,深深叹了口气。见梁衍竟要沿着密道回去,她惊道:“你回去做什么?”
“还有重要的事情。”
谢眉犹豫再三,道:“梁大人,你,若是落到帝上手中,切记服软,信我。”
“没用的。”他一头扎进山洞。
带上尺玉的尸体再次离开密室时,谢眉已经不在了,应该被他的人接走了。
他抱着尺玉弯腰钻出假山的洞口,忽然停住了。
四面皆是手持兵器的宫廷禁卫,沉默无情地盯着他,仿佛守株待兔了许久。
秦鸢在人群中间,冲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