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竹原以为梁衍不愿意见自己,虽然等得久,但也是意外之喜了。
和第一次在后宫中看见梁衍的情景一样,张玉竹再见他时,他还是靠在一摇一晃的藤椅上,只不过不是看书,而是擦刀。
擦拭一把锋利的短匕。
张玉竹行礼问安后,远远站着没敢靠前。
出于凤子的直觉,他感觉梁衍很危险。
他看不到梁衍的容貌有什么变化,但数月前,他的神色中还有几分朝气和生机,现在呢,有种不顾死活的冷滞感。张玉竹毫不怀疑,梁衍可以面无表情地捅他一刀,再拔出刀像现在这样仔细擦拭。
张玉竹命人呈上参汤,转述了太凤后的话。
一股油腻的味道令梁衍作呕,宫婢璇珠见状,上前接过参汤,倒进了窗边一盆土里。
“皇贵君,皇夫殿下不喜油腻。”
张玉竹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梁衍终于看向他,“你是来见秦鸢的?”
对于梁衍的直呼其名,张玉竹也不敢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点头。
梁衍冷漠地说:“你为什么还要见她?她对你无情无义,即便你怀了她的孩子,她都不记得有这回事。”
堕胎是张玉竹的痛,他虽然嘴上说着皇子卑贱,但那毕竟是他和帝上的骨肉。当时若不是被梁衍逼急了失心疯了他不会那么做。倘若那个孩子活着,哪怕是个小皇子,现在也该可以在他膝下承欢了。
梁衍如今的地位,可以随意戳他痛处,他又能说什么呢?
张玉竹嘴唇颤抖了几下,道:“帝上正值茂年,孩子总会再有的。臣侍听闻,帝上十分期盼与皇夫的孩子,帝上独宠皇夫,臣侍不能……不能替帝上分忧,便只能竭尽所能帮皇夫殿下调养好身子,争取早日诞下皇女。”
梁衍冷声冷语,“她这辈子别想和我有一个孩子。”
张玉竹惊诧地看着他。
他原以为梁衍是喜爱帝上的,言辞不敬大概是在闹脾气,却没想到他说出这种话。这后宫的凤子哪一个不想给帝上生儿育女啊!可除了梁衍,他们这些旁的人,帝上看都不愿看一眼。
难道梁衍费尽心机坐上皇夫之位,是为了让帝上绝后?
虽然他也不想让梁衍怀上帝上的孩子,可梁衍这么说,他却不能这么附和,“皇夫殿下,您的子嗣关乎国本……帝上也曾来找过臣侍几次,问及孕中事,都是为了皇夫殿下。帝上真的很看重和您的子嗣。”
梁衍:“是吗。”他站起身,手中的匕首飞出去,插进了窗边的泥盆,“她越是期盼,我越不会让她如意。”
梁衍已经适应这具身体,虽不如从前健壮有力,却也不似最初手无缚鸡之力。
朝会后不久,宫婢通禀,秦鸢来了。
张玉竹理顺衣襟候在门口翘首以盼,梁衍示意了一下,宫婢璇珠取下插在泥盆里的匕首呈给梁衍。
秦鸢的脚一踏进来,他手中的匕首便飞了出去,千岚疾速接住,像是早有防备一般。
张玉竹不明白他和秦鸢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恭不敬还敢公然行刺,如此肆无忌惮,帝上竟然不生气。更令他震惊的是,千岚在秦鸢的默许下,双手捧着匕首还给了梁钰。
秦鸢:“今日孤陪你出宫逛逛吧。”
她摆了摆手,宫人们将一个个木箱放进来。那是张玉竹看到没看到过的奇珍异宝,稀奇古玩。
梁衍看了看张玉竹,淡声道::“后宫有的是人愿意陪你,但不是我。”
秦鸢看见了张玉竹,微微蹙眉。张玉竹赶紧说明来意,听罢,秦鸢问:“父后送来的参汤,你喝了?”
璇珠:“皇夫殿下不喜油腻,命奴婢倒掉了。”
秦鸢松了口气,转而对张玉竹道:“这些东西孤会安排好,让父后不用操心。”
张玉竹听出秦鸢话中的怀疑和警惕,低头应了一声,不由得心冷。
秦鸢挽住梁衍的手,柔声道:“皇姐的事孤想开了,孤可以不要她的命,但孤不能放她自由,这是底线。梁钰年纪也到了……”
她说到这儿,梁衍便抽回手冷冷盯着她。
秦鸢苦笑一声,道:“孤想给他寻一门亲事,你亲自挑选,好不好?”
梁衍冷笑一声,无不讽刺道:“帝上不是曾说要将阿钰纳入后宫吗,就这么办吧。”
秦鸢默了一下,道:“你若是不反对,孤自然是……”
梁衍推开她,怒声道:“你后宫凤子无数,你又记得几个名字,你平白浪费了他们的人生,竟然还想将阿钰纳入后宫,你做梦!”
秦鸢看着他也不知怎么想的,低声笑了,“好,孤为你遣散后宫。”
张玉竹闻言浑身一震,竟晕了过去。
秦鸢命人将他送回玉竹宫,对梁衍温柔一笑,“现在你就是孤的后宫。梁钰的事你若不想操心,孤来安排,保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