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海芋在别墅背后的沙滩上拍摄烟花时,蔚川正从二楼的过道上经过。
客房的门被风吹得敞开了。
海边房子就是这样,人进出房间随时要注意关门,否则一阵狂风就能把门板吹得哐哐响。
虚掩的门被风吹开后,撞在墙上,他一眼瞥见角落里放着一个行李箱,里面叠满了衣物。箱子是盖上的,但没完全盖好,东西塞得满,边缘都冒了些衣角出来。
脚步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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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芋在挨着海滩的花园角落专心摄影。由于离新年只剩十来天,度假人群显著增加,最近放烟火的人也越来越多,显得隔海这一片区较为荒凉。
整座鹿回头半岛,就像一只鹿一样,脖颈以优美的形状伸入大海,回望对岸烟花的光彩。
她旁边有一辆蓝色保时捷。
月色明丽,即便这里不开一盏灯,人也能隐约看见月光洒在保时捷上的色泽。漆面是海王星蓝。
这辆车蔚川平时几乎不开,大概是因为颜色太漂亮才买的,长期堆在这花园角落的伞棚下。引擎盖上、车顶上都积了厚厚一叠花瓣和枯叶。
海芋认得这辆车,价格比他的另一辆宾利要低多了,但海芋觉得这漆面颜色好看到胜过那辆上千万的宾利。
哦,千万,她颓丧地放下了相机,顿感拍的照片索然无味。
想到千万,就想到他送的花圃和陨石。一千多平的花圃、一块橄榄陨石,说送就送,加起来可就是那千万豪车的价格了。可她明明只是喝了点酒随口一说,并不是“酒后吐真言”啊!
机票日期在后天,她要怎样把东西还回去是个问题。
正想着,后面传来脚步声,鞋子踩在枯黄的棕榈叶上,咯吱脆响。
已经午夜了,她下楼时四处漆黑,陈姨也早就回房休息了,那……
她回眸,来人刚好近至身后,双臂从背后环她入怀,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淡淡酒味贴在鼻间。
一点黑色水果味与矿物味,很特别的红酒香气。
“烟花有那么好看?跟别人看过吗?学校里那些男孩。”
蔚川想起那天,她为了拍烟花掉到海里去的事。
开场白来一句这种话,海芋确定他是喝过酒了。而她喝了咖啡,十分清醒,试着挣脱这个很紧的怀抱:“你怎么还没睡呀?好困,我要回房间休息了。”
“别走,我带你逛博物馆。”
海芋扑哧笑了:“这附近哪里有博物馆?”
“天文博物馆,就在你面前。”男人伸出手掌,从背后绕来,捧起她的下巴,让她仰望挂满碎钻的夜空,“你想了解哪颗星星,我都可以给你讲解。”
嘴唇沿着她的耳根滑下:“想不想知道星空究竟有多深邃?”
海芋感觉痒,缩了一下,迷茫道:“当然想……”
“我也想知道。”呼吸流连在一字肩连衣裙的上方,若即若离,“但是,我希望星空自己主动向我敞开它。”
海芋听得稀里糊涂。
“我想了解它更多,希望我们之间能更深入一点。”
“什么意思?我不懂……”
“别担心,你马上就懂了。”
话音刚落,一双手掌握在纤腰上,轻易就将人抱起,放到了引擎盖上。
针织外套不经意滑落到胳膊上。隔着轻薄裙子,臀下是一堆厚软冰凉的花瓣,酥酥痒痒的。
等视野恢复稳定,海芋就看见男人的脸逼近在眼前。他用双手撑在车身上,困她在其中,拖腔带调道:“那天晚上,我听到你说梦话,但只听清几个词。”
其实当时是全听清了。
听清后,浑身的火都被浇灭,瞬间冷凝在银凉的月色里,动作无法再继续。
海芋愣愣道:“什么梦话?你不是没跟我睡一个房间吗?我记得,刚睡着不久我就醒过一次,旁边没人呀。”
蔚川继续道:“只听到了几个词,拼在一起的意思,好像是……你觉得我是渣男。”
“不会吧!”海芋大声地说,“一定不是,我说梦话都是糊涂乱说,梦里的话你还信啊!如果我认为你是渣男,一开始又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她激动得叽里咕噜解释了一大堆,目光和语气都显得慌乱。
蔚川只好先用一个吻堵住话。
吻完,蹭了蹭鼻尖。
对岸海湾的烟火不时在夜空中炸开,偶尔照亮这一角,棕榈树间,彩色流光忽隐忽现,犹如明灭不定的眼神。
彼此之间气息滚烫,海芋预感不太妙,捧住他的脸颊,试着推开些,人正要滑下车去,却又被他按住了腿。
那手掌温度很高。
蔚川吻了吻她的眼角、脸颊:“为什么要跑?不喜欢跟我待在一起吗?”
半岛地广人稀,远不比对岸三亚湾与凤凰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