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的墙角下，月月整个人都缩在一床破被里，她被几人的交谈声吵醒，迷迷糊糊的顶着一头乱发坐起身：“大哥哥，他们是谁啊？”“过路的。”少年白了一眼方茴，不悦说道：“你才是鬼。”言罢，他走到月月身边，蹲下身笨拙地给小姑娘扎起头发。
小女孩儿的脑袋被付缰来回揉搓，一会儿左摇一会儿右晃。眼看及肩的细发被折腾成惨不忍睹的鸡窝头，他还没找到给小姑娘扎头发的窍门。方茴终于看不下，上前扯住少年的手无奈说道：“快放过你妹妹的头发吧，我来帮她弄。”
取出随身带着的小梳子给小姑娘轻轻疏通打结的地方，掌心无意碰到她的额头。有点烫，方茴怔住，又试了试。起热了。极快的给小姑娘绑上麻花辫，方茴抬头告诉少年：“你妹妹发热了。”
付缰眼神一暗，“我知道，”倏然，他愤愤不平地踹了脚墙，乌漆嘛黑的脚印留在并不干净的墙面上，“都是那老孙头吓唬的！”“没有吃药吗？”方茴疑惑地问，又怪自己多提这一嘴。他若有钱，又何必上街去偷东西。
“这几日连口吃的都买不起，哪能带她看大夫买药。”付缰摸着月月的小辫子，黯然说道。“大哥哥别难过，月月没事儿，月月不难受。”说着说着，小姑娘没忍住嗓子里的痒痒咳嗽两声。她很快捂住嘴巴，试图把咳嗽声咽回去。
方茴拿掉月月的小手，掏出布帕帮她擦去上面的唾沫，“月月，生病可不是忍忍就能好的，我那筐里有些……”她腾地一下站起身，“我的竹筐！”付缰按住她，“我去拿。”急上头的方茴压根没听清少年的话，一把甩开他的手跑向对面。
窟窿处依旧哗啦啦落着水，顶着半个湿了的肩膀将覆盖一堆茅草的竹筐拖到干燥的地方。方茴急不可耐地扒掉湿乎乎的茅草，等将东西来回检查过，她长舒一口气。还好，有屋顶掉下来的茅草盖着，只有最上面的调料罐子沾了些水，其余的物品都没坏。
吃力托起竹筐，刚想抱过去，手上忽然一松。少年轻轻松松地提起竹筐，同她说道：“东西没坏，这下放心了吧，走吧。”方茴重重点头，“放心了放心了。”付缰放下竹筐，看到方茴在庙门前借着大雨洗布帕。这么爱干净的吗？他嘀咕道，低头一瞧，两只手不知何时搞得脏乎乎的，确实不好看。付缰轻咳一声，也去门口洗了洗。
坐在墙边匆匆擦净罐子上的水痕，方茴抬眼看到一口造型奇怪的陶锅，搁在神像台的左侧。它刚才灰扑扑的泥塑神像遮挡了视线，这才未被她看见。难看不难看无所谓，能用就是口好锅。
“你有锅啊，不早说。”方茴兴奋地拍上付缰颇瘦的肩膀，“原本发愁怎么熬药，这下一点都不担心了。”“药？”付缰有些懵。方茴解开粗布袋子，里面装满生黄色的干瘪根块。“诺，板蓝根，熬煮后可以治起热。”说着，她却系上粗布袋子口。付缰疑惑地看着她，眼神慢慢深暗。她不会不想给月月熬药了吧？
方茴戳了戳付缰的脑袋，“你别发呆了，快去刷锅煮饭，怎么能让月月空腹喝药呢。”“没吃的了，”少年愕然，随后干涩说道。“我有，刷干净，再乘半锅水来。”方茴推着他的胳膊，“快去呀。”
起身后走到门口，付缰正打算冲进雨里。方茴愣了下，赶忙喊住他：“你干嘛去?”她一脸疑惑地看着少年。“水缸在树下，我去取水，”付缰听她开口，乖乖的答着话。
屋前不远处有棵大榆钱树，树下摆了口青石色的水缸。方茴走近山神庙时就发现了，她当时觉得水缸造型古朴，还动过把它搬回家的打算。
眼下可不是想水缸的时候，方茴好笑地说道：“何必专门去水缸那舀水，你在门前接些干净的雨水不就好了。”付缰转过身洗锅子，心中暗骂：付缰，你脑子怎么跟傻了一般！现下水缸里积满的也是雨水，何必跑过去。
端来半锅水，付缰又去洗了碗。他拿出火石和积累的柴火，将火升好，熟练扎起新的支锅架子。翻出个装粮食的袋子，方茴犹豫了下，又换了一个。她从厚织布袋里舀出一大碗白白的面粉，加入清水，慢慢将白花花的面絮和成团。
月月很久没与同龄的小伙伴一起玩耍了，她和小石头拨着草根，比试着谁挑的草根更韧。两个孩子你一下我一下，付缰见他俩玩的开心，主动把下午寻摸到的甜草拢成小把递过去。
“谢谢大哥哥，”小石头嘴甜，很快跟月月一起喊大哥哥。“我叫方石，你和月月也可以跟姐姐一样叫我小石头，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付缰，”付缰淡淡说道。
“咦，姐姐，不是说买白面当谢礼要送给王婶婶吗？”小石头看见做饭的姐姐，放下草根坐到她身边。“月月在生病，要吃点好吃的补补身体。”方茴浅声回着，火光跳跃在她还稚嫩的侧脸上，竟是显露出几分温柔来。
“那咱们吃什么呀？”小石头在姐姐身边左摸摸竹筐，右摸摸柴火，最后靠在她胳膊上蹭着撒娇。“姐姐做个不太辣的酸辣面片汤怎么样？每人再加两个荷包蛋，又开胃又好吃。”方茴举起已经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