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爵太子立贤不立嫡,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在姜岚看来,不管是成的,还是不成的,他们的女人下场都不见得有多好。
成了无非是成了后宫之主,一辈子是深宫中不见天日。男人是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却不再是只自己一个人的男人,后宫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有进无出,殒命其中的,孤独终老的,数不胜数。
而不成的保不准被发配边疆,或是穷乡避壤的封地,吃糠咽菜,做一辈子的苦命鸳鸯,再无出头之日。
姜岚性子刁蛮跳脱,向来不是工于心计之人,在家就坐不住常出去跑动,更何况是成了谁的妃。
左相自幼疼爱姜岚,是万不会让她入宫的。
二皇子凌宇桓今年十九,未娶妻,今年年底及冠,房中早有侍妾。
玥爵皇子年十五封王,六皇子凌燎曦年少有为,被世人誉为六公子,十四那年破例封王,搬出皇宫入主六王府。
凌燎曦虽今年十六,然而自幼在武氏跟前长大,三四皇子年十八皆未娶妻,遂以此为由未纳妾,避免了不少人多眼杂。皇后是大家氏族出身,也不愿嫡子妻妾成群无心学业。
小侯爷更没人管了,长姐此时不在身边,家中便无掌事女人。何况姬将军大半辈子就姬夫人一个妻子,姬夫人病逝后不愿续弦,也无纳妾先例。
“什么二殿下,”听到这个千阴马上冷静下来了,“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要娶每一个对我有意的人不成?”
“娶……”姜岚无声地张了张嘴,识相闭嘴了。
左相哈哈大笑,“二殿下如今可是红人,国师虽摒弃姓氏遁入空门,说到底还是无法脱离谢氏出身。”而谢氏长女,正是如今宠冠后宫的谢皇贵妃。
姜母叹息,“长相一说,又能证明什么呢?”二皇子因长相肖似圣上而为圣上所喜,六皇子亦因形貌昳丽而被冷落。
“信则有,不信则无。”左相道,“大肆夸赞也好,踩高捧低也罢,不都是揣测着圣意行事。”
六殿下全天下公认的聪慧宏达,小小年纪饱读诗书却不甘于纸上谈兵,曾向皇上请旨外出游历,是以对朝政多有见解,提出过许多惠国惠民之策,深知百姓之苦方才深得万民之心。
然而,自从有了国师的帝王之相说,二皇子凌宇桓凭借一张龙眉鸾目的脸和皇都的名门望族谢家,加之生母是当今宠妃谢氏,越发讨得皇上喜爱。是以凌燎曦也渐渐收敛锋芒,不再直言谏君,变得温润而低调内敛。
“锋芒毕露,仔细枪打出头鸟。”千阴毫不掩饰对凌宇桓狂妄的不满。
“六殿下性子是很好,待人有礼,但是看似洒脱,实则无情。”姜母掩了掩嘴角。
左相见凌燎曦多在朝廷,六皇子天资聪颖深得民心。若非二皇子自幼被国师称赞龙眉鸾目,有帝王之相,否则以六皇子的才识天赋,并非不能服众。
与左相不同,姜母见凌燎曦多在宴席集会,只觉六皇子的性格看似好相与,实则格外有分寸,难以接近。
见多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之事,只是千阴绝非落花,而是断流之石。
花朝节后,青木学院的春假便过完了。
千国的冬天很漫长,千阴还未从那朔风中缓过来,极为嗜睡,无事时日日睡到日上三竿。
青木学院乍一开课,天未亮便被雁如唤醒,已而每日的第一堂课都垂着头无精打采,耷拉嘴角臭着脸,凌燎曦看着都识相不去招惹,凌宇桓也不再上赶着讨嫌,连姬野都退避三舍。
凌封年指了指他们几个人,拉过凌封望在他耳边叽叽咕咕,笑得直不起腰。
值得一提的是白日的琴艺课。导师没再请来凌燎曦。而千阴的琴艺经过了一个春假后大有进步,被导师连连称赞。
散学的傍晚,左相府的马车经过一个糖画摊,停下了。玉指撩开车帘,肌白如雪的异族少女抱着墨玉垂珠的小猫跳下来,一双蓝瞳在光中几近透明。
糖画爷爷笑问要什么样式的。
“爷爷再做一个这样子的。”她举起怀中小猫。
糖画爷爷却摇头,“爷爷不会画猫呀,只怕画不好看,姑娘不喜欢。”
“怎么会……那日不是做了一个么?”她眨眨眼,眸光扫了扫糖画摊边上插着的糖画,又提醒糖画爷爷,“上一次来,我旁边有位公子,不是就在这里买的一个这样式的吗?爷爷还记得吗?”
那日是一个春雨后凉风习习的午后。
“殿下自花朝节出游回来之后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周洋暗暗想道。
周洋是凌燎曦的近卫,刚上任不久,那日陪着凌燎曦和几个词作大家在茶楼品茶赏诗,六殿下借口出来透气遇到了那位常来六王府做客的千阴姑娘。
……假的,才不是透气,分明是在楼上见到千阴姑娘抱着好几大包糕点,站在糖画摊旁边看老爷爷龙飞凤舞做糖画。
街上的小孩子拉着大人来买糖画,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