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防,不过全然漏掉了他还有个皇婶在。
思及此,殷琢眼底有几丝波动。
倒也不怪皇帝棋差一招,就连他这个夫君也没想到,顾氏能做出跳水救人的举动来。
殷琢又向曲明吩咐些旁的事情,便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是。”曲明拱手告退,然而退了几步,脚下停住。
殷琢扫他一眼。
“王爷,您的香囊……属下替您更换成新的料子?”曲明言语试探。
摄政王睡眠不好,这是他的亲近下属都知道的事情。殷琢已经习惯了,只是下属们虽然不知原因,却都尽力为主子寻找治疗缓解之法。
那香囊里的香料就是曲明派人在一赤脚郎中那里寻到的,据说有安眠之效,备下了好几种。
其实那香料效果甚微,殷琢也不甚在意。不过既然下属有此心,他便顺着曲明去了。
曲明在厢房更换新的香囊,刚刚扎好口子,忽然听见一阵窸窣动静。
他如剑刺去的目光却在触及对方时软化下来。
“小馋儿,怎地跑来此处?”曲明蹲下身子。
细细看去,那毛绒绒的一团儿圆颅尖尾儿金被银床,原来是一个手掌大小的奶猫。
王府戒备森严,摄政王也没有什么饲弄飞禽走兽的爱好,按理说,府中是不会出现这么个小东西的,而这只不但被养在府中,甚至还被取了名,自然是因为来头不同。
前段时间摄政王暗中出巡,差点陷入刺客圈套,当时多亏听到了细碎的猫叫声才让殷琢及时察觉怪异之处。
事后清扫现场,暗卫发现了这只被遗弃的小猫。
当时的它比现在娇小脆弱许多,看起来是刚出生不久,奄奄一息的。
孤身处在野外,人的生存都是难题,更别说这么一只幼崽了。
虽然没那么迷信,但是对于这只起到关键作用的小猫,曲明还是请了王爷的意见将它带回了府里。王爷没有饲宠的爱好,便由府上他们这些下属散养着,逐渐也把当初那小小的一团喂成现在让人见之欣喜的模样。
因它嘴馋,便取了个好养活的小名,唤做“馋儿”。
曲明又低唤两声,然而馋儿却扭头朝外跑去。
它虽小却很是机灵,不会乱跑造成麻烦,曲明只当它回自己的窝了,没多想,给王爷送新香囊去。
——
已经更深露重,然而正院里间,仍然能看到光亮。
案台边的男人似乎已经沐浴过,原本束起的发丝如瀑散开,身着简单的素色长衫,仅腰间一根系带作束。
此间只是燃着几盏烛灯,火苗稳稳地燃烧出暖黄色的光,映在他脸庞,竟是硬生生地让可止小儿啼哭的摄政王多出几分和煦柔弱之感。
万籁俱寂,早已是睡眠时刻,然而殷琢却依然坐在案前执书。
蜡烛一点点朝下消耗,殷琢心头的疲惫感也逐渐增加,然而他却像是没感觉到似的,面色如常地翻动着书页。
烛火已现颓残之势,殷琢抬手按了按眉心,终于有了结束之意。
他灭了灯,除了窗边一隅之地有月光投映出浅淡的光外,屋内再没有别的亮处。
四下昏暗寂静,如他误陷无人之境。
殷琢眼睫微垂,步履平稳地走到床榻边,刚刚转身,忽而动作一顿,目光定定凝向一个方向。
他面色未变,淡然而坐。
“阁下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殷琢嗓音平静地无波无澜,仿佛来者不是什么不速之客,而是全然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拂袖,动作行云流水,一副未将对方放在眼里的姿态。
的确,殷琢也是真的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
能够瞒过暗卫潜伏进他的屋内,殷琢承认对方确实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只是注定低人一筹,还未有所动作,就被他察觉到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安静。
殷琢的眉心几不可查地一蹙,又道:“阁下既然辛苦前来,作何还不现身?”
他这话落地几息之后,屋内终于有了窸窸窣窣似是挪动的动静。
不知是哪方人手,竟然派来个这么不识趣的东西。
殷琢耐心全无,手腕一翻,昏暗之中只见一道冷光飞速逼去,直刺声音来源。
然而——
“喵——!”
凄惨惊惧的幼猫叫声刺人耳膜,挠得人心神荡动。
殷琢面色微变,起身迈步过去,“唰”地一声撩开帘幕。
他视线下移。
哪有什么夜潜刺客,不过是只半大狸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