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的记性真好。”
陆鸾和神色平静:“你在我这里说了不止一回。”
“忘记了。”云溶溶很是正经地说。
她拿了一块玫瑰糖嚼吧嚼吧,顺便看着陈尚书身边的孙御使。
孙瑶的样貌没有随孙御使,不过气质很是相似,都有一股子浓浓的书卷气。
“少吃一些糖。 ”陆鸾和凉凉地说了一句。
云溶溶直接忽略。
“不怕生了龋齿?”陆鸾和眸色隐隐一深,嗓音也沉了一些。
“才不会。”云溶溶有一点嚣张。
陆鸾和静静看着她,半晌不说话。
云溶溶于是犹豫了一下,说:“我再吃一块玫瑰糖好不好?”
云小娘子的嗓音软软腻腻,陆鸾和不禁怀疑是不是比玫瑰糖都要甜上许多。
“你刚刚也是这么说。”陆鸾和淡淡地说。
云溶溶:……
孙御使远远看着,虽然不知道陆鸾和与云溶溶说了什么,不过他对着一个小娘子如此不吝言辞,甚至称得上十足耐心,就已经让他非常惊讶了。
不论小娘子说了什么,他都一一回了。
而且,陆鸾和骨子里一贯的疏离都仿佛没有了。
孙御使不由看向了陈尚书,试探地说:“陆侍郎对那个小娘子,很是不一样。”
“正是如此。”陈尚书很是直言:“慎之在我手下六年了吧,我也是第一回看到他如此在乎一个小娘子。”
孙御使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尚书继续:“云小娘子生得那么娇,他自然恨不得捧在手里了。”
“孙御使看到的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
陈尚书:官方下场写通稿了解一下?
要嗑就嗑最甜的!
孙御使很怀疑,陆鸾和的性子他多少知道一些,与其说他自制自持,不如说他天生凉薄,看着根本不是深陷红尘的模样。
他当年也对他家的阿瑶说过,陆鸾和是天下的良臣,然而,绝对不会是谁的良配。
孙御使如此思索一番,却看到洁癖甚重的陆侍郎任由云小娘子得寸进尺地压住了自己的官服,小娘子的襦裙如是芙蕖散了一地,灼灼生花,肆意生长,瞧着明媚得不像话,像是她明珠一样干净剔透的眉眼。
明月落在千山,而她依附于山。
孙御使一刹明了,哪里有什么攀附不攀附一说,不过是山就着她罢了。
她往哪里,他在哪里。
不然,陆鸾和其实完全可以避让,甚至,如果不是他的默许,谁能在他身边有那么一个位置。
陈尚书看着孙御使面上一变再变,就知道他想到了。
他也不再多言,而是与孙御使说起了今日的午食:“孙御使且尝一尝这个糖醋排骨,酸酸甜甜,软烂适中,吃上一口,留香三日。”
张主司在一旁附和:“是极是极。”
孙御使于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陈尚书三日不揩齿?”
陈尚书:……
这些儒士就是唇舌厉害。
张主司没有什么避讳,在一旁吃得停不下来。
“不止糖醋排骨,这个刀鱼也是鲜得很。”
“盐烤刀鱼酥且香,吃着有一种特殊的辛味,蜜酿刀鱼要软糯一些,十足鲜嫩,蜜汁浓郁,吃到嘴里就化了一样。”
张主司尚且不满足:“那一日赵郎中说了云小娘子做的酸汤鱼很是不错,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吃上。”
“再有桃花鳜鱼一道羹,说是比南郡的鱼羹都要胜了一筹。”
“刀鱼鲜是鲜,就是刺多了一些。”张主司说了一句。
但是不妨碍他吃了一条再一条。
孙御使注意到陆鸾和很是细心地剔了刀鱼的刺,却不是自己吃,而是全都给了身边的小娘子。
他的眉目间淡淡,像是远山,像是云霭,像是风过去一千里的河山,寂寥,平静,然而看着云小娘子的时候,明显起了一些情绪。
很深,很深。
陈尚书顺着一眼看过去,说:“云小娘子此前吃鱼不慎卡到了,那一日倒是吓到了陆侍郎。”
“我瞧着他一向不形于色,也终于慌了一回。”
孙御使默默不说话。
明明是一道糖醋排骨,他吃着却是只有醋的味道。
孙御使确实很酸,也是为他的阿瑶可惜。
白白等了许多年,最终什么都没有得到。
云溶溶自是不知道孙御使心里的一番计较,她心安理得地吃着陆鸾和剥的鱼,明媚的眉眼微微一弯,说:“想不到郎君也挑得了刺。”
“远远不及云小娘子。”
云溶溶一噎。
她于是转移了话题:“今日的郎君,尤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