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顿好了他二人。
他们住的别院到主厅有较长一段路,方旖赏玩这园子里的景色,开口询问舅舅:“舅舅,谁是承馨。”
“你母亲。”
“我也猜是母亲。”
“你母亲是楚湘王与巫祝女夷所生,虽然归于女夷府抚养可也是我们沈氏的嫡系血脉。舅舅与你母亲这一代,从的是承字辈,沈承馨是你母亲记在沈氏族谱上的名字。”
“舅舅,那我在瓯南道还会有另外一个名字吗?”
“莫须有吧……将来你不是要亲自去打秋风吗?你就亲自去问问塘衢王吧。”
“舅舅说笑了,听说母亲和塘衢王的仇怨更深。不过外祖叫我承馨是把我当成母亲了?”
舅舅忽然停住脚踩步,回头打量她。
他知道,承馨不是这样的。承馨的美,明目张胆,恣意妄为,每看见一眼,都感觉是她的美貌在侵略别人的眼睛。
方旖没长大的时候是一只小肉团子,粉粉嫩嫩的,其实可以用可爱来形容。如今方旖长大了,不是算倾国倾城之貌,也有几分清俊脱俗的颜色。可她总是以一副抽离的姿态,不愿被美和丑评价。
用伯庸师兄的话来说,时间越久,越觉得慈虞师妹不男不女的。
“你和你母亲其实不像,或许你像你那个短命的父亲。”
旋即,他有回头向前。
“慈虞,舅舅接你来也有舅舅的私心。你可以当承馨,或许你不想当,也可以不当。不过舅舅在仓山的时候就和你说过,别人的注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自己的主意。”
方旖早就有了主意了,不过是顶个名号而已,有何不可。
她这次来的目的表面上是想在中间化解外祖和母亲的恩怨,实际上也想摸一摸楚湘王府的底,为离开仓山做筹谋。
她和禹连聊过此事。
他二人都是飘摇着长大成人的,若是还能相信这么点凉薄的血亲会让整个楚州道站在禹连背后,恐怕这六年的风刀雪剑都白受了。
晚饭在主厅里用,方旖见到了未曾谋面的舅母。
舅母是个内秀之人,没和她说两句话便走到一边布菜去了。
“承馨呢?承馨坐我身侧来。”
方旖踌躇顾了一眼舅舅,舅舅示意她自己做决断。这言下之意是:她若是坐了,那就是以承馨的身份;她若是不坐,那就是慈虞。
方旖正色,拉着禹连上前两步,走到楚湘王身侧坐下。
楚湘王问道,“臭小子,你是哪里来的人?”
禹连又从位子上站起躬身道,“回王爷,我是禹京来的。”
楚湘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是姓宋就行了,坐吧坐吧。”
舅母布完菜,外祖迫不及待地朝方旖碗里夹了块糖糕,满脸窃喜的神色说道:“这是食铺里买的,阿父知道你喜欢这个。从前阿母嫌弃外面买的不干净不让你吃,今日你阿母不在,你阿母不上桌,这道菜就能上桌了。”
楚湘王迫切地看着,她顶着一桌子人的眼光硬着头皮开始表演。
她掀起睫毛,满是欣喜的神色夹起了那块糖糕放入口中。还没等糖糕碰到舌尖,她便全身呆住,随着双齿一咬合,一声“嗯!”夸张地传出来。
“好吃?”楚湘王欢喜起来,手上不停地往她盘子里夹糖糕。“好吃你可要多吃几块,别处的食铺买不到!”
她又硬着头皮用力张了张嘴,扯开粘住她上下口牙的糖糕,“多谢阿父。”然后眼疾手快地把糖糕甩进禹连的碗里。
“承馨,尝一尝这个组庵鱼翅。”
“酱鸭,这个菜承馨一定要吃,别处也吃不到的。”
“这个是竹筒排骨,阿父记得承馨是吃排骨的。”
“承馨…”
禹连拿手肘撞了撞方旖。
方旖连忙护住小碗“,阿父,这么多,我吃不完。”
明堂灯烛下她眉欢眼笑,神采飞扬。
内秀的舅母噗嗤地一声笑出来,舅母看出来了,吃什么了她吃,什么也没吃,全都漏进禹连的碗里了。
舅舅忍不住学着外祖的样子给舅母的碗里夹了块排骨,他笑道,“吃吧,难得见后生们作戏。”
“阿父不给我夹吗?”他的好大儿把碗递到他跟前。
“有有有…”沈承磬先是挑了只虾送给二女儿,“蕴良近来学字学的很不错,多吃虾可以让蕴良变得聪慧。”
他看了一眼好大儿,“蕴寅写字写得不如妹妹,不过这上树掏鸟窝的本事也是不错,阿父喜欢你身强体壮些。挑块瘦肉给你,你要好好锻炼身体。”
沈蕴寅欢欢喜喜地接过碗,把那块瘦肉伴着一大口饭吞进嘴里,“阿父!你夹给我的是姜!”
这顿饭吃得格外久。
夜里方旖扶着禹连走回去的时候,还庆幸主厅到别院的路不短,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