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后,洛太师的父亲只分得了一间小小的酒肆,便是这家五味坊。
洛太师的父亲希望儿子能做个读书人,有朝一日或举孝廉,或中正定品,入朝为官。
但洛太师的父亲有一身好手艺,来往食客络绎不绝。碍于家中实在人手不够,所以也只得让儿子在酒楼里帮忙待人接物。
正巧一日先帝带着两名侍卫微服出巡,进了五味坊,要将招牌菜都来一份。
洛太师说,三个人怕是吃不完这许多。
先帝让侍卫放了十吊铜钱在桌上,说珍馐尽管上全。
洛太师瞥见铜钱上的吊绳上缠得有金线,那门外停的马匹装配的马鞍上绣的是团龙的暗纹,顿时明白了来者何人。于是他让后厨足足上了一百道佳肴,并给每一道配上了不同的名字,呈与先帝。
先帝大怒,叱道:“刁民欺人太甚,小小五味坊,竟如此铺张!有百味菜,何不更名百味坊?”
洛太师不卑不亢,拱手长揖:“饥荒之年,粮肉珍贵,富贵者哪知贫贱。人生百味并非区区可管,区区只知酸苦甘辛咸这五味而已。国君脚下,钱权何惧。”
先帝愤然离去,却又命人转回五味坊暗查,发现洛太师将百样食物悉数分发给了周遭乡民,顿觉有些惭愧。转年中正定品便安排了洛太师入朝为官,更亲自为五味坊题了匾额。
后来洛宸的祖父成了太师,洛宸的父亲成了太傅,位居人臣,洛家旁支却仍事商贾,并将这五味坊作为招牌,开遍了各国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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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宸安排好晚膳,待小二退下,这才与萧镜说道:“今日约你前来,原是我得了个宝贝。”
萧镜问:“什么宝贝?”
“这遍给你瞧瞧。”洛宸吹熄了桌上的蜡烛,室内一片黑暗。
萧镜:?
洛宸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香囊,上面闪烁着盈盈的光亮,细看竟以为是何处得来的夜明珠。
萧镜重新点燃了灯,显得有些愠怒:“洛怀安,你究竟想说什么?”
洛宸倒是不恼,慢条斯理地将香囊推到萧镜面前:“这香囊的布料你可认得?”
“千金一匹的燕城锦?据我所知这是燕国皇室的特产,可是它并不会发光。”萧镜左右翻看那枚香囊,“虽说现在咱们诸侯国势强,但依照祖制,年节时分燕皇依然要例行封赏。去年他们遣使送来两匹,我在母后那见过。”
洛宸点点头:“这上面发光的是夜明珠的粉末。”
“将夜明珠的粉末撒在布上?这可真是个新鲜事。哪家姑娘送的,针脚还不错。”萧镜起身将香囊系在自己的腰间,“如何,我带上好看吗?”
“霸王簪花。”洛宸煞有介事地抿了口茶。
“呵。”萧镜一声冷笑,“此物配你倒是美人带香。”
洛宸连忙安抚道:“非也非也,若是殿下喜欢,便送给殿下了。”
“那便多谢了。”萧镜回身坐下。
“只是这香囊中装的是芸香,男子佩戴易使阳气亏损,难有子嗣。”
萧镜盯着洛宸,带了些审视的目光,思忖只在一息之间:“也罢,还你就是,母后还等着我开枝散叶呢。”
“这便是了。”洛宸收回了香囊。
“那此物你究竟是从何得来的,今日你究竟想说什么?何时你竟也与我兜上了圈子?”
洛宸道:“你也知道洛家旁支仍在从商。前几日我堂兄自燕国而归,他说这种香囊在那边十分时兴,尤其是风靡王公贵族之间,于是他也便弄了一枚回来。原是想赠你的,可昨日府上鼻子灵的医家看出了端倪,今日也只好给你瞧瞧了。”
“这倒更新鲜了。”萧镜轻轻敲了敲白瓷杯。
洛宸盯着萧镜敲击瓷杯的指尖,并未搭话。
萧镜继续道:“这芸香究竟是何物,真的有如此功效么?”
洛宸点点头:“应是确有此事,百年前也曾有医者这般说过。但后来有位皇帝年幼时常年佩戴芸香,继位后却依然子嗣颇丰。于是他下令要求太医院修改医书,后来便再无芸香使男子气血有亏的传言。”
见萧镜仍旧轻轻敲着瓷杯,仍是若有所思的模样,洛宸便换了话头:“对了,你今日来的时候可是已经下雪了?今早北方天灾的邸报已经入京,陛下应该会派殿下前往赈济。”
“正是如此。”萧镜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刚才在母后宫中,她也是如此对我说的,还告诫我不得推辞。”
洛宸正色道,“看来君上已经明言告知娘娘了,娘娘所思正是臣下所虑。殿下虽已是储君,但因年幼尚无政绩,百官恐有微词。”
“明年春天我才行冠礼,倒也不必如此急迫。”
“话虽如此,但殿下的王长兄十七岁可就已经在治粟内史任职了。”洛宸意有所指。
萧镜垂眸,默然不语。良久才答:“当如怀安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