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附庸罢了,圣上那般心思之人,岂有不忌惮沈家之理?”
说话间,穆鸢已冷笑着坐到案前来,接过递来的一厄温酒,送到唇边慢慢啜饮着,眼底却燃起不一般的光采。
“说白了,一个个都小瞧了你文清去。”
文清徐徐一笑。
厄中酒水澄清透亮,映出她略略上弯的唇角。
“谁说不是呢?”
一厄酒水尽,眸中星火可燎原。
……
话说当日秦聆回门,余玉知道于礼不合,还是被秦聆这个做嫂嫂的拖着一同上了门。
不负余玉所望,秦夫人乍一见着余玉,连脸色都变了。
众人共同笑品茶浆间,秦夫人面容和蔼询问余玉可有婚配,家中都有何人,查问得仔仔细细,却不免有咄咄逼人之感,余玉不疾不徐,一一作答。
话到最后,凤眸微微眯起,笑说要为余玉寻门相配的亲事。
余玉当即打了个冷颤。
是以午间快用饭时,余玉趁着秦府赶人之前,颇有眼力见地自请在厢房单独一桌用饭,赵昇夫妇俩虽觉委屈了她,但秦夫人却相当好说话地允了。
岂料,用过一顿饭后,秦夫人态度全然变了。
临走时,亲热地拉着余玉的手道:“好孩子,且放心,莫说你嫂嫂,便是伯母也定好好相看,为你觅个好郎婿,将来也会为你备上份嫁妆,给你撑腰。”
“……多谢伯母,当不得当不得。”
余玉受宠若惊,瞥了一旁含笑而立的秦聆一眼,心中当即明镜一般,顿悟了。
自那日以后,秦聆便将余玉一屋子里的男装尽数收走,连同身上那件一道扒了去,且于某日风和日丽,更兼秋高气爽之时,将余玉拘去了浴房,由着四五名侍女将她好生一通洗刷拾掇。
余玉自来生长在南乡,日日沐浴便是,何曾尝过这等粗暴行径,回来便控诉自己被生生刮掉了三大层皮肉。
赵昇听过,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半晌。
“阿玉那丫头,什么叫剥皮抽筋?这叫伐经洗髓,从此如获新生,好生做个香闺娘子吧!”
说罢,婚嫁已逾半日的赵大人,忙不迭跑去廷尉府办公差去了。
余玉听过下人传话,只得苦哈哈的学着如何对镜描眉。
说来杨卫忠那差事未了,不过却也差得不多了。
当日安贵捅出孙磐此人,说是他早已暗中聘了能人跟踪追查,摸清了同杨卫忠合谋造假兵械之人设于南乡的私铺,又托了扎根江南的同门亲戚,派遣府上的家丁日日在附近游荡,明为采买,实为盯梢。
那家铺子的掌柜姓白,为人十分谨慎,稍闻风吹草动,便闭门不出再无动作,好容易熬到这白掌柜家的米粮肉缸见了底,偷偷乔装出门采买,那家丁本欲暗中跟随白掌柜一路到集市,孰料竟从路边草丛间冒出一人,着乌襟灰袍,一刀子将白掌柜给捅透了,随手抛尸到了道旁的用作灌溉的蓄水池湾。
这乌襟灰袍之人,正是那猢狲孙磐。
孙磐个子矮小,故而安贵亲戚府上的家丁观察到孙磐将尸体拖去池湾时,显得颇为吃力,将腰间的一只青玉蛐蛐蹭落,正巧毫不起眼的跌在了一丛翠色的草中,待孙磐杀人离去,家丁在周围转了一圈,拾走了这只玉蛐蛐。
彼时赵昇已然奉命下了江南,更因着一壶店家上错的新酿,相当人生无处不相逢地遇上了流落江湖的余玉。
余玉这些年在江湖里早已混得滑不溜秋,听闻来龙去脉,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便来了主意。
余玉猜想,这孙磐一连数日不曾出门,一方面是躲避官府,另一方面,便是他失了信物,无法寻人庇护。
恰巧京中亦来了消息,青玉蛐蛐乃是一对,杨卫忠持一只,他那在南乡监管的心腹亦持一只。
造假这般隐蔽的事,若见不着信物,加之官府有意闭塞消息,杨卫忠的心腹定然不会听孙磐一面之辞,将铺子中的物证销毁。
所幸,余玉颇有门道,她结识不少友人,其中便有人饲犬,专为谋猎之人所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