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紫藤看做蜀堇,更有甚者,还将雪色针松看作海贝……
好在,金菊红梅还是识得的。
秦聆很是欣慰。
待进了首饰铺子,烛光灿灿,刺得余玉眼睛都要睁不开。
单是一个簪头,已够挑上几日了。
时下早已不兴将翡翠珠玉,异色宝石大块大块嵌到簪头上了,嫌此举破俗,失了大家族的雅致。
眼下女娘们喜欢的,多是花样繁多的各型金银样式,再嵌以金丝,宝石或珠玉,譬如偏凤,双鱼,锦鲤,赤狐,云雀,各色花草,而仙鹤与绸扇这类虽不常见,倒也是不缺人喜好的。
回府的路上,秦聆瞧瞧余玉,又瞧瞧自己,甚是惋惜道:“可惜,我若现下能有个小女儿便好了,小孩子白白嫩嫩,眉目身量尚未长开,穿什么绸衣都好看相衬,连大红大紫怕也是镇得住的……”
余玉不置可否,反而轻轻飘来了一句:“说我脸嫩的人倒是多,也不曾见过我这张幼圆的脸有何优处。”
马车上的气氛顿时一凝。
余玉忙不迭地干巴巴笑了两声。
秦聆将将要发作,忽的听见外头有人在唤。
“娘子,娘子!”
是赵昇。
行车将停未停正是不稳,余玉已煞是乖觉地推开车门,轻轻巧巧就跳了下去,看得秦聆额上青筋顿时一跳。
“赵兄,”余玉依然轻巧地同赵昇打了个招呼,“嫂嫂方才说想要个小女儿。”
赵昇刚刚要跨上车的脚一顿,浑身一僵,耳根红了。
秦聆已一把推开车门,气急了:“阿玉!”
甫一出口,赵昇已温柔地扶她坐回去,自己顺势坐入车厢中,好声安抚她:“好了好了,同她置什么气,她就那样,你怎么喜欢女儿,儿子不好吗,想要女儿怎么同阿玉说,也不同我讲呢……”
秦聆又羞又恼,更甚恨得咬牙。
“对了,方才车还未停,我看阿玉已经跳下了车……”
赵昇哦了一声,浑没放在心上:“阿玉的确会点闲散功夫,收拾些被酒色掏空,混吃等死的纨绔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秦聆惊得一时檀口微张:“她一个女儿家,从何处学来的?”
赵昇摇了摇头,道:“此事但凡问起,阿玉从不肯吭声。”
秦聆不由陷入静静沉思,心中已暗下决心,自己可万不能为阿玉寻个行伍之人为婿。
若是阿玉日后成婚,恼火之下动了手,武艺不济反被人好生收拾打了一顿可就不好了……
余玉早已抄了近道小路,溜回了赵府,累得满头大汗,正寻向庖厨欲要寻清茶喝了来解渴,全然不知自家嫂嫂竟如此惦念她。
……
七日转瞬已过,楚王府热闹了一回。
可惜,这热闹却不甚合乎魏三公子的心意。
楚王妃本来只是因着长女出嫁,夫君长子出门送嫁,府中无人,唯一待在家中的儿子又整日恹恹的,万事提不起兴头,是以想办个中秋小宴热闹一番。
她自己这样单纯的想,那些个官眷夫人可不这样想。
毕竟楚王府的两位公子都已到了婚配的年纪,素日不喜宴席应酬的楚王妃忽然办了小宴,必是存了相看的心思,各家均是拖家带口,应得爽快。
王妃贪图人多热闹,倒也不曾计较。
最后,一院子的莺莺燕燕,红裙绿袄。
堂堂中秋时节,竟比春日里的燕雀还能唧唧喳喳,动辄更起口舌争执若干,张口闭口谁家姐姐妹妹,满心满腹大圣德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