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示意余玉跟过来。
待余玉会意,驱马靠至近前,文清压低声音,近乎耳语般,隐晦地叮嘱道:“切记切记,护好瑞王妃。”
“余玉明白。”
……
一岁光阴眼看着到了尽头,除夕将近,有人安于家宅,有人望月思乡,却也有人披星戴月,奔碌逃命。
静谧的林,覆了厚雪,平日里车水马龙,此刻却倍显空荡的幽长夹道上,一辆马车正趁夜疾驰。
“王妃,再忍一忍,忍忍!”
车上有两名女子,均着寻常素服,一伏倒,一半跪,
过了许久,才闻车中一声低应:“好……”
驾车之人斗笠压眉,他并未回头,只是侧耳微动,语气一沉:“不好,追上来了,王妃当心,坐稳些。”
“驾!”
车夫的叱声,在幽荡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嘹亮。
风动,亦是异动。
车夫咬了牙,手上细鞭狠狠一甩,发了狠一样驱马,恨不能快一点,再一点!
马儿吃痛,四下顿起哀鸣。
车夫打马的动作却一停。
有人的哀号……
身后有打斗!
饶是好消息,车夫却也不禁起疑。
宁远将军的援兵来的这么快?
正想着,斜里忽然传来一声呼喊:“郡主快走!”
车内,因腹中作痛而弯伏身躯的女子目光一亮,反手抹过额上凝出汗珠,她喃喃道:“是辰安,一定是……”
一夜奔逃,东方已泛鱼肚白,黎明已至。
身后本就为数不多的追兵已彻底摆脱,前方不远便是前来接应的人。
腹中痛苦已因奔波停止而稍有减缓,魏莘犹自惊魂未定,忽的听闻外头的车夫低声见礼:“见过文将军。”
文将军……
魏莘不可置信一般,怔怔地望向马车窗帘处。
有人轻轻撩起垂帘一角,晨光四溢,争抢着般照进车中来,微微模糊了来人一贯清清冷冷,气质似冬雪一般纯净的面容。
故人浅浅地弯了眼:“瑞王妃,受惊了。”
魏莘惊中带喜:“汝宁?”
文清点点头:“是我。”
她复又转身吩咐道:“余玉,过来。”
魏莘半是不解,半是意外。
隔着半道垂帘,她看不见外头的人,只能听见有低浅清亮的女声响起:“余玉见过瑞王妃。”
“……不必多礼了。”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魏莘更是疑惑了。
难道……是文清有事托她,却不便明言?
魏莘本也是难得一见的通透□□之人,当下心中便已生有了几分计较。
毕竟有些事,本也就是水到渠成的。
……
半个时辰后。
穆鸢玄色重甲加身,乌发高束,置身高阁。
身后,有人悄然而至:“穆将军。”
穆鸢负了手,正站在窗前,闻声侧目,英气的眉毛微微一扬。
“来了。”
穆鸢口中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她不再磨蹭,似是静待已久,转身下楼:“随我回营,为将军开路。”
“诺!”
两个时辰后,以文清当先为首的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行进了大营。
魏莘一贯身娇体弱,禁不住这样的长久颠簸,不由疑惑:“听闻文家军所驻营地与青阳郡不过三里,可这路怎的行了如此之久?”
话音刚落,便有乖巧温和的应答响起:“想来是瑞王殿下.体贴,不忍王妃劳累,故而王妃有所不知。”
魏莘一怔,这声音……
车内车外,仅是一壁之隔,故而那声音十分清晰明朗地传入耳中:“将军带兵自京城出发,思及年关将至,偏偏东方富饶,人户稠密,难免行军不便,人心动荡,故而南下时特地西绕,是以大营驻于河东青阳之西,瑞王殿下便顺势而为,最初部署王妃出城一事,便拿定了向东而行,先遣一路人乔装改扮向西直奔军营,再护王妃后撤,以此暂时吸引分散追兵。”
说话的人侃侃而谈,言语有条不紊,听上去倒似是个极为稳妥之人,魏莘不由想起方才文清的着意引见。
“如此一来,这一东一西,路程自然便远了。”
马车缓缓停下,车旁哒哒的马蹄也随之一停。
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