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可不小,你且去熟悉一二。”
“诺。”
退出卧房后,余玉这才站直身子,方才只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便觉得腰身处隐隐泛着酸麻。
说来,同为寄人篱下,在瑞王府可比不过在赵府与将军府自在。
赵府的人真心优待,文清人后又素来不喜拘礼,说起来,她倒是真是很长时间没有尝过卑躬屈膝的滋味了。
都有点不习惯,受不住了……
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余玉低下头,苦涩地笑笑。
瑞王妃吗?
真是个难测的女人。
在瑞王府熟悉了几日,余玉大概也算有些了解,摸清了府中一些门路,如此一探,倍觉心惊。
余玉也算见识过不少的宅院,如今也不得不为瑞王妃的治家御下的手腕感到敬服。
若说文清说驰骋战场的一把好手,那魏莘大抵便是在宅院这不见硝烟的战场上的将帅之才。
上能婉媚笼络夫婿,下能怀柔御人立威。
可敬可敬!
女人做到瑞王妃这个份上,也算个中翘楚了。
若非文清不走寻常道,撇下闺阁女儿身,竟以巾帼赴沙场,只怕也得落了瑞王妃的下乘。
余玉的花草侍弄得也颇为尽心,魏莘的确不爱花草,只是在房中象征性地养了十几盆君子兰。
可惜君子兰惯来不太好养,余玉来之前,这十几盆君子兰的长势实在是磕碜极了。
不过,好在余玉颇懂这兰花。
她观察了几日,时不时在其中的几只兰花盆上做了标记,回头便禀了府中管事。
管事得过吩咐,转头就去见了魏莘。
彼时,魏莘正由着侍婢卸除色泽温丽的蔻丹,修剪往日里刻意保养的指甲。
她如今有孕在身,指甲留得可不宜过长。
“你说,她想新采进几只陶盆?”
“正是。”
她垂眸睨了眼自己修剪完的一只手,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尖,复又道:“王府里就没有闲置的?”
“她看了,说是尺寸小了。”
魏莘摆摆手,衣袖随之飘逸舞动。
“罢了,随她去吧,殿下爱兰,若真能养好了,也算好事一桩。”
“诺。”
又过了几日,眼看着快是上元节了。
正月十四,倒是雾蒙蒙的,空中飘有几缕扎人的雨丝。
余玉晨间起身,支起房中窗子,只觉触面润泽潮湿。
她眼中不由一亮。
可算等到了阴雨天!
“怎么这么冷啊……”
不多时,身后便有不满的声音响起。
余玉微微侧眸,也没甚表示,只是撤了撑杆,又把窗子轻轻放下来。
睡房通铺的另一头上,传来声色婉柔的疑声:“余玉,你怎么起的这样早,难道这便打算要收拾东西吗?”
明日正月十五上元节,瑞王府的奴仆都可准四个时辰的假,只需去王妃身边的陪嫁侍婢竹音处,白纸黑字记下各自离府的时辰,不限何时离府,若有逾时,则扣除相应的月钱,若未满四个时辰,归府后也可自行回府休息。
按理说,王侯将相之家纵使富贵,却也少有这样的好待遇,瑞王夫妇拟定此举,无疑是笼络住了府中上下的人心,尤其是瑞王妃。
余玉凑到衣箱跟前翻找着,随口应一句:“不啊。”
她在河东又没有家……她就是在普天下也没有家。
“那做什么?”
余玉又往身上加了件衣裳,才踮着脚,一把够下床侧挂着的帷帽,捞过便推门走出去。
她踩在下人房院中潮湿的青石板路上,落地有声。
晨间有微风,余玉回了头,似乎回答了问话的侍婢,可是声音却随着那身影的远去而淡在了风中。
“真怪呢……”
那畏冷的侍婢从被褥里探出张娇媚的脸蛋来:“别管她啦,咱们要不要一起去竹音姐姐那啊,都打算什么时候出府?”
有人包袱都打点好了,就放在枕边,正犹自抱着被子发愁:“只怕正儿八经的好时辰是不行了,听说王妃的娘家弟弟今日要到府上了,竹音是楚王府里陪嫁过来的,岂能不在跟前伺候着回话?”
房中一众侍婢顿时唉声一片。
“也是。”
“那今日岂不是不能提前离府了?”
“今日回去?那可算不来,只怕回去一觉未醒就逾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