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花唇阖启,温柔地笑着道:“这般狼狈,倒不像个副将的样子了。”
“本宫定是要罚你的,既然昨夜你侥幸捡回一条命,这便是天意,本宫自然遵从天意。就罚你一路护着本宫,直至寻到这深山里的雪灵芝,再一道回南国请罪。”
刘壮的瞳孔猛地震了震,他不可置信的抬起眼睛,军营里人人私下都悄声说道皇帝暴虐无章,养出来的公主也必定是骄躁蛮横之辈,这数月相处下来,自己竟才发觉小公主仁慈温娴,至纯至善,于是当下便不知所措的抬起脸来,泪再次盈满了眼眶。祁司辰看他堂堂一个五尺半的男儿,几次三番地跟个女儿家一样哭哭啼啼,忍不住朝他胸膛上轻踹了一脚,道:”铁骨铮铮的男儿,却软脓胆小的似那鼠辈,真不知你这副将是怎么作得的!”
刘壮低下头去讪讪的一笑,衬着木色的发丝和两颊上那些雀斑,竟显得本就秀气的刘壮越发腼腆了,泰烟瞧着他这副样子,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道:“本宫都已经降下罚了,副将还不快接?”刘壮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冲泰烟深深的一垂首谢了个礼,这才爬起身来。祁司辰又瞧了一眼四散的将士尸体,不放心的凛眉拉过泰烟来,沉声问她道:“烟儿,我寻思昨晚前来追杀的人不简单,这深山里我们不熟识路,以防万一,要不还是先撤下去吧?”
泰烟摇了摇头,她挥开祁司辰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道:“行至这处属实不易,我们丢了将士,无几多人护着你我,若就此折返便不大可能再回到这山上来,便是这数月都白费力气了,百姓又该如何看本宫。”
泰烟说着,又缓缓地看了一眼被暗杀的将士们,她透亮的玫眸升起一层阴翳,怀揣着沉沉的心道:“再说了,我们就此折返,便是对不住这些将士同道而来的努力。这山上常年大雪,想必山下的百姓也不曾常来登山,更别提那不知从何处跟来的暗杀人。你我小心谨慎一些,别再如同昨日那般疏漏就是了。”
“可是……”祁司辰还想再说些什么,泰烟有些恼,披风一甩打断了他的话:“别再说了,本宫意已决,找到雪灵芝之前,绝不会轻易朝南!刘副将,整装行李,收拾好将士们的身体,准备出发。”
“诺!”
刘壮抱了个拳,麻利的去掩埋士兵们的尸体了。经过昨日又一夜的雪,他脚上的草鞋已经全部软烂,刘壮给自己换上战靴,又想起泰烟和祁司辰脚上也是草鞋,便又从战士们堆在地上的行李中提了一双泰烟的棉靴出来,给她递至面前道:“禀报殿下,属下瞧着您脚上的草鞋俱已经湿软,不如换上一双新的吧。行路较远,冻坏了脚可不好。”
祁司辰替泰烟接过鞋来,浅看了一眼刘壮道:“多谢,劳烦小哥儿替我也取一双新的来吧,就在我那些侍从的包袱里。”
刘壮报了个拳,几个人换了新的胶套和鞋,祁司辰给泰烟重新理了理披风,三个人正欲起身离开,泰烟回首望了一眼,地上的血渍已经被新落下的雪覆盖,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一点红,火堆的三角架子还立在那里,那只原本在啃尸体的小山猫也不知跑去了何处,泰烟不知它小小一个幼崽在这雪地里会不会挨饿,又想到它刚吃了自己将士的身体,心一横原本打算呼唤它的声音又咽回了肚子里。
刘壮拎着行李,祁司辰给泰烟打着三,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起身离开了。寒风吹过,大雪再次纷纷扬扬的落下来,完全掩住了三个人脱下来的湿草鞋和地上隐约可见的血渍。
那排昨日还欢歌的将士们,被刘壮整齐的安置在了一颗笔挺的青松下,雪逐渐覆盖了这些将士的遗容,三个人的背后,这些身亡将士们的灵魄,正立在青松下目送着自己幼小的主人一步步的走入黑暗的大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