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后嬴昊也没多计较,复给了他个机会,看小儿自己将往昔的军职又一步步夺了回去。
百里抬眸看着离去的清水止,那道如谪仙般的身影,同样洁白如雪的发让他觉着有几分亲切,百里莫名的感觉自己这些未解的疑问,兴许他会知晓答案。少年碧绿的眸子便黯了黯,他忽地转身,一言不发的蹿上坐席高处,借着脚下的力窝点三两步将自己扎在高墙处的银枪取了下来。他这样惯了,大家倒也习惯,遂没有管他。倒是祁司辰正一脸诚恳的回着尉迟落衡:“我只是想着要在场上给烟儿降下一场花雨,却并没想到好的实行法子,才去找国师的。国师看在往昔相处一场的情分上承诺会配合我,只是并没有细说,之后便打发我离开了。我便也不知他会如何做,便按自己心意来了,那石头并没有散,以我的功夫,抛得出便接得住,我定然不会让它伤了烟儿的。”
“当真?”
祁司辰诚意十足的扯了一大堆瞎话,尉迟落衡还是不信,他看似亲切的揽着祁司辰的肩膀,手却死死捏着他的肩骨,随时准备卸掉这家伙往泰烟脑袋上丢石头的这条胳膊,祁司辰不想理会他,泰烟却看出了尉迟落衡的用意。她将手绕到祁司辰背后偷偷拧了他一把,怨他乱施展妖术吓着了自己,怨他不顾后果的哄她也不想会暴露身份,怨他不顾周围人的安危眼里只放着自己一个。然后在祁司辰对过来的那有几分委屈的目光中,泰烟这才笑着抬手将尉迟落衡的胳膊从他肩上拂了下去:“师傅出手你还不信么?再说本宫自己都没如何呢,你倒先咋呼起来了!你们快些回去等着父皇那边出结果吧,今日这么一闹,这场怕是要延后到后日的御马会上一并决出花首了,赶紧回去商量一下对策,都别在这里耗着了。”
泰烟笑着闹着好不容易将众人打发走,正欲回宫去,柯杏又巴巴的跟了上来。今日本该是碧荷同自己一道出来的,柯杏心里似是欢喜尉迟落衡,小丫头总有意无意的跟自己说起他,这回更是从前几日起便又是给泰烟递自制的甜茶,又是给她特别制点心的,忙前忙后只为泰烟能带她一道来看会,泰烟见她那跟农户家里看门的狗儿般殷勤的模样,便索性满足了她的心愿。
只是这可委屈了碧荷,没办法,出云宫总得有人看着,不然一大帮爱躲懒的宫人们见公主不在,洒扫方面便又要偷懒,也保不齐会有胆子大的去偷拿泰烟的钗子首饰等小物带出去私自卖了钱。公主平日里脾气便好,又是自小被她们看着长大的,知道泰烟心软,不会真的罚她们些什么,出云宫那些人胆子便比其他宫里的要大上许多,尤其是一些手欠的老嬷子。碧荷那丫头向来喜欢六花大会这等热闹事,这回也只好乖乖的窝了在宫里。
泰烟想着,虽然以柯杏的身份着实没办法跟尉迟落衡在一起,但是能带她来看看心爱的郎君,想必她也是开心的。殊不知柯杏自小生活在最底层,一个本就柔弱的小丫头,摸爬滚打被人欺负惯了,偶尔撞了一回运才被泰烟捡到从而调去了出云宫,再不用被当作畜生一样无节制的催磨使唤。这妮子野心也不小,为人处事玲珑有度不说,又极有眼力见,很快便得了泰烟欢喜,作了出云宫的唯一一名二等宫女,如今早已经是吃穿不愁了,时不时的还能得到泰烟赏下来的一些稀奇的外贡吃食,再不比当年疾苦。她却是仍然不知足,自觉平日里被碧荷处处压着一头,又见泰烟身上穿戴的,夜里睡的榻,盖的被,甚至是随手用的物件,皆是自己挨不着边,也难以肖想的贵重物,这么长年累月的艳羡下来,便转成了浓浓的嫉恨。
只是这丫头藏得好,一直没叫其余人察觉自己酸楚的心思,在碧荷跟泰烟一众人眼里,她一直是当初那个活泼能干,天真无邪的模样。
如今这番虽是她求着泰烟带自己出来,好看一眼尉迟落衡的,可柯杏本人却觉得这是公主给自己的施舍,看着泰烟的眼睛也不由得惹起火来,更别提尉迟落衡闲暇时的目光几乎全黏在公主身上,对自己却是根本没有正眼瞧过一次。
柯杏开始觉得,这个公主似乎真的有些碍眼,或许没有她,尉迟公子就会看上自己。若是能够将尉迟公子的心从泰烟殿下这里偷过来,那她作为武将的妃子入住王府,飞黄腾达,吃些山珍海味,便再也不是夜里空虚寂寥时蚀骨的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