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已经做好决定不再被过去羁绊，不再计较那些得失对错，结果一看见她就破功。
听他一通数落，孟斯唯也一肚子委屈，原来在他眼里，她就是这种人？
孟斯唯红着眼睛去开车门，拽半天拽不开，被锁上了。
杜湛邦发完火也冷静下来，重启轿车。
“你放我下去！”
杜湛邦抽空看她一眼，见她泫然欲泣，心里也跟着不得劲，“这里半山腰的，哪里有拉车的，你下去走过去啊？行了，踏实坐着。”
看她还不说话，杜湛邦抿抿嘴，“……都说了是我的错了，别气了。”
孟斯唯扭过身子，彻底不理他了。
一到红楼，孟斯唯跳下车就跑了，杜湛邦对着她没良心的背影气笑了。
他从车里探出身子喊：“下午我来接你。”
“才不用你接！”没良心的女人头也不回地拒绝。
时间好像一下回到三年前，那时的孟斯唯一生气也是这般难哄矫情。三年过去，她看着像变了很多，但其实一些小性子和习惯还是没变。杜湛邦看着她消失的身影，一时怅惘。
此去南洋事多且杂，从昨天回来到现在，杜湛邦其实堆积了很多事情未处理，无法再耽搁，他驾车匆匆离去，那栋红楼在他的后视镜中越变越小。
这边地处申江河畔，位置绝佳，很多沪城富豪都在此处安家。经过一个路口，杜湛邦想了想，方向盘往左打去。
有些事情，当年可能忽略了，他必须亲自去姜家弄清楚。
红楼内，也有一堆事情等着孟斯唯去处理，光是地上这一箱箱的古书珍藏、名家字画就够她头疼的。
这些都是她父亲孟月衡的私人收藏，随着她一路漂洋过海，刚从海外寄回来。
孟月衡名义上是旅居欧美的外贸商人，其实背地里经手的大部分是古董宝贝。晚清流出去的国宝太多，他这些年一直在暗暗追寻。虽然力量微薄，但好歹能回来一件是一件。
那些被抢的、被盗的文物不计其数，除了一部分被欧洲王室和博物馆收藏，其中更多的其实是被欧美的贵族私家收藏了，孟月衡就是在和这些私人藏家做生意。
这些老外哪里懂得中国文化，只图精美不懂其意，中华文化的瑰宝在他们手里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而且，他们本就是掠夺者，可惜世事无奈，孟月衡只能与他们虚与委蛇，交换或是买卖，一点一点找回丢失的文物。
孟斯唯也是这几年去到父亲身边，才逐渐了解这些事情，懂得了父亲的不容易。
淇生和小柔早早就到了红楼，屋里已经被他俩收拾得窗明几净，就剩这些箱子他们没动。
孟斯唯也不用他们帮忙，自己在阁楼上一件一件擦拭整理，这里面除了一些文物，更多的是孟月衡这些年自己收藏的书籍还有孟斯唯这三年的读书资料。
她很念旧，很多旧掉的课本书信都没有烧掉，不知不觉积累这么多，但她还是没有抛弃他们的打算。
总觉得，这些是有温度的，就像此刻，她翻到了江东女校的结业照。
一共三张相片，一张是她们那届全体师生的合照，一张是她们宿舍四个女生的合照，还有一张，孟斯唯眼睫微颤，纤细的手指摸上了相片中的人，那是她和杜湛邦的合影。
想起来了，那时他们正在热恋，霸道惯了的李唐教官当然要来女朋友的毕业典礼上宣示主权，趁着大家都在照相，他也紧搂着女朋友来了一张。
两人脸上都是甜蜜的笑容。孟斯唯盯着手里的旧照，心弦仿佛又被人拨动。
晚霞洒满申江的时候，孟斯唯也终于收拾完了她的阁楼。杜湛邦已经在下面等了一会儿，她下楼见到他，微微一愣。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不用你接。”
杜湛邦歪嘴一乐：“哟，还气呢？”
小柔递来外套，孟斯唯不紧不慢地穿上，脸上表情平静，“我没气。”
杜湛邦看着她往外走去，亦步亦趋地跟上。他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门口停着一辆车，她那个随从就坐在驾驶位，这是真没打算等他啊。
啧，难哄的女人。
杜湛邦怎么可能放过她，牵起她的手就往他的车上带。
孟斯唯根本抵不过这人的蛮劲，手心传来陌生又熟悉的触感，脸都急红了，“杜湛邦，你又干什么！”
杜湛邦给她塞进车里，手里还紧握着她的手，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坏坏一笑，举起那只柔软白嫩的手送到嘴边，低头就是一吻。
美人蓦地睁大眼睛，杜湛邦笑得更欢了，“乖，带你去吃饭。”
说完，他还向追来的小柔和淇生挥挥手，“你们小姐交给我，放心吧，你俩自己先回杜公馆。”
小柔和淇生：“……”
车里的孟斯唯咬咬牙，三年不见，这人好像更无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