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争抢皇权,他们还是太操之过急了些。
思及此,她忽然倾身在陆贺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陆贺眼神微变,随后郑重朝她颔首:“臣一定不辱使命。”
如陈钰所料,翌日早朝,丞相一派果然跟旱鸭一般排成一列,齐齐上谏,声声质问为何明明早就呈上来可以控制的事情,她非要闹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话里话外,皆是说她目光短浅,无法当政。
陈钰仔细把这一派人的面目五官都认清了,方才装模作样地叹了声气,悠悠开口道:“这钱朕立刻也拨了,人朕也立刻派了,如今还出现这样的事情,岂非下派不力?”
“再说,你们真当朕不知道吗,这拨的款虽多,可层层放款下去,真到鄢陵,恐怕根本就不剩几个子儿了吧?”
“我记得丞相家最擅长处理拨款方面事情,”她话头一转,巧笑嫣然,“既觉朕不力,不如就由丞相替朕查查这拨款去处,如何?”
丞相被她这戴高帽子的说法一噎,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但毕竟事关自身权威,他还是勉强一拱手,恨恨应下了这项差事。
陈钰满意地点点头,撑着下巴,唇边笑意不减,眼里的寒意却令人胆颤:“至于瘟疫一事,由朕去往鄢洲几日,亲自解决,众卿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朝堂上众臣哗然。
且不说瘟疫一事风险安危未卜,就说此时擅自离京,不怕等她回了宫,这京城就彻底变了天吗?
陈钰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她自有自己的考量。
去鄢陵解决瘟疫只是其一,她还要去一趟紧邻鄢陵的富庶之地,笼络那里的一个人。若时间充裕,那附近还有一个地方,或许也该去上一趟。
宣布这个消息过后,她当夜就收拾行李,一大清早就出发了,顺带还捎走了禁卫军统领。
只剩下被抓来交代情况的小太监伍胜,颤颤巍巍走上第二日早朝的朝廷,声音颤抖地向诸位准备劝谏的大臣们宣布了这个消息。
唯一听到消息阻拦过她的,是帝师纪熙。
帝师不顾宫女阻止径直闯入官中,说让她待在宫中才能保护她,而她甚至不想与他过多争辩,最后神情淡漠的瞥了他一眼,道:“纪熙,我已登皇位。”
她不想做被折断翅膀的金丝鸟。
高处不胜寒,陈钰既成帝王,那置于她心中首位的,就只能是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尽管早已知道其路漫漫而艰险,但与向来支持她的帝师大吵一架,还是让人顿觉头疼欲裂。
她靠在马车边,闭上眼轻轻捏了捏眉心。
直到一个带些温度的东西贴上了她的手。
她睁开眼,发现手边被男人递来了一个油纸包,上面写着“城东糖炒栗子”。
陈钰微微一愣:“糖炒栗子?”
陆贺看向她,温声解释道:“出城前派人买的。”
闻言,她哼笑一声,接过了纸包:“哄小孩呢。”
话虽这么说,但陈钰的心情,还是显而易见地好了起来。
陈钰一行人快马加鞭驶出了京城,这边对那位置有想法的几派人不约而同派出了暗兵,去探查京城的守卫情况。
这也正是陈钰提前让陆贺去准备的事。
虽然陈钰不介意等他们占领京城之后再攻打一遍,但考虑到京城中的百姓,还是提前歇了他们这种心思比较好。
不过就连她也没有预料到,让各种势力放弃此时谋反的原因,多少有点乌龙的成分在。
但此刻刚入夜,陈钰一行人刚赶到半途中的一个地方,找了间客栈准备休息一夜,明日再出发。
然而她刚沐浴完正准备和衣而眠,房门却忽然猛烈地被人敲响了。
“救救我,救救我——”
“开门,开门,谁能来救救我啊……”
似乎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陈钰动作一顿,仔细听来,发现敲响的似乎并不只是她的门,那人更像是无路可退,只好胡乱敲打,四处求救。
她轻手轻脚走到门边,隔着门板听了一会儿,在旁边门上纸糊的窗中戳了一个小洞,小心翼翼向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