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安。
他罕见地犹豫了片刻,才开始穿衣服。
这时候公交车都还没发出第一班,陶雨泽心中还在拉扯,身体却已经很诚实地找出了许久没用过的山地车。
当他从车库的最深处翻出布满灰尘的车时就想要放弃了,可那股烦闷在不断鼓动着他,让他非得做点什么才好。
于是陶雨泽嫌弃地随便擦了擦车座,他面色冷静,但动作急切,骑上自行车奔赴无人应答的约。
早上的风是凉爽的,远处的天际出现了一丝丝玫瑰色的霞,陶雨泽心想她应该还没起床,到了小区门口就返回,什么也别做,就谁也不会知道。
这段路从未这么长,也从未这么短,陶雨泽按住刹车,气喘吁吁地停在陈知然小区的对面。
因为时间还早,大门还锁着,只有左侧只容一人进出的小门是开着的,让早起晨练的大爷大妈出入。
陶雨泽盯着那个方向,内心的澎湃之情到了某个顶点似地,终于肯偃旗息鼓。
他想,好了,可以走了。
门的那侧,有个熟悉的身影逐渐靠近。
陶雨泽屏住了呼吸。
只遥遥地这么一眼,就得偿所愿了。
这时的巧合是那么让人激动,像是命运在冥冥之中点了头,将什么许诺给了他。
准备出门晨跑的陈知然一抬头看到一个完全意想不到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的陶雨泽,大吃一惊:“你这么在这里?”
她满心疑惑,小跑着朝陶雨泽而去:“出什么事了?”
陶雨泽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一向清晰的思路也打了结。
他这异样的表现引起了陈知然的担心,她伸手摸了摸陶雨泽的额头:“到底怎么了?”
“……没事。”陶雨泽稍稍平静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点自己醒了,又睡不着,就骑着车到处乱转,没想到转到这儿刚好遇到你了。”
丝毫没有怀疑他,陈知然只当他是这条路很熟所以骑车兜风才会下意识地选在这里,好笑地道:“行吧,那你还要骑哪儿去?”
陶雨泽反问:“你这么早是要去哪里?”
“晨跑到菜市场买早饭。”陈知然侧头看了看他灰尘仆仆的车,“你还有车啊,平时怎么不骑?”
“坐公交车比较省力。”陶雨泽说完,破天荒地主动道,“我陪你过去吧,我有点饿了。”
陈知然笑道:“行呀,那边豆浆油条都挺好吃的。不过我跑得比较慢,你骑起来会不太得劲儿。”
陶雨泽捏紧了车把手,忽然有点后悔为什么买的自行车没有后座:“没事,走吧。”
慢跑时陈知然是说不了话的,陶雨泽默默地跟在她身边骑车,但陈知然也并没有自己说的跑得那么慢,配速非常均匀。
两人花了20来分钟到了菜市场,这里早就热闹了起来。陶雨泽把车停在菜市的停车场里,跟着熟门熟路的陈知然来到一个小摊前。
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妇,男的负责炸油条和方油糕,女的招呼客人。一般都是直接打包带走,也有人就将就在摊子前的小桌子边吃完再走。
女老板已经认识陈知然了:“还是两包豆浆两根油条带走哇?”
“不,今天在这儿吃。”陈知然扭头问陶雨泽,“你吃什么?”
“豆浆和油条。”陶雨泽是第一次进菜市场都是被陈知然带进来的,但都买了菜就走,没有多带,更遑论在菜市场这样的环境下吃东西,李青那种性格和身份从来不会带陶雨泽干这种事。
她擅长的是煎牛排,品红酒,做出一副人上人的模样,来迎合陶宸。
各种谈话声都近在耳边,不知是不是其中也有陈知然的,并不让陶雨泽觉得心烦。
“来三根油条和两碗豆浆吧,油条帮我们切一下。”陈知然熟练地点了餐,找了个空位拉陶雨泽坐下,顺手帮他拿了一次性的筷子,“这里的豆浆特别香,你尝了就知道了。”
其实不用她说,豆子的味道在蒸腾的热气中已经把这个小摊给笼罩了,还有油炸物品那种有罪恶感的香气。
等到豆浆端上来,陶雨泽喝了一口。
陈知然看他捧着陶瓷碗发呆,以为他被这朴实无华的美味给惊住了,升起一股安利被接受了的喜悦:“对吧?很好喝吧?”
陶雨泽无法反驳,因为很奇怪的,这碗豆浆确实比他喝过的豆浆都好喝。
或者应该说他以前从未注意过早上的豆浆会是这种味道。
陈知然的存在就像是他窗帘上的那一条缝,因为靠得近了,打开了一道缺口让他得以窥见万物。
“嗯,对。”陶雨泽又喝了一口豆浆,感到内心从未丰满过的某种东西,渐渐充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