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地说着。
何项衍停下揉眼睛的手,猛的从沙发上弹起,有些惊愕,“什么!”
“我马上下来。”何项衍抓着沙发上的白大褂,发了疯似的冲了出去。
他穿好防护服,站在病房门口探着脑袋,刚瞧见一眼,整个人便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他嘴角微颤,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想看清楚那个本市首例确诊病人的脸,但被唐老师拦住了。
“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也挺震惊的。”唐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
何项衍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靠在墙边,低着头,两只手无力的撑在窗口。
怎么会是段尚依的母亲?
何项衍第一次有点崩溃,他缓缓蹲下,紧紧环抱着自己,不用想也知道啊,段尚依一家肯定也被感染了。
明明还信誓旦旦地告诉那个女孩要她相信自己。
真好笑。
“明天早上,你随车去他们家,带他们去隔离点,对了,那个女孩送到医院来,她之前发过烧,极有可能确诊了。”唐老师低着头看着失魂落魄的何项衍,果然受打击了,不过,这也是他必须经历的事情。
唐老师没有安慰他,只是继续叮嘱了他几句,便转身离开了。唐老师站在楼梯口踯躅不前,其实,要论谁是最难受的,应该是自己吧。
毕竟如果不是他那天放他们走的话,也许段尚依的母亲的病情就不会恶化成这样了。
第二天凌晨,何项衍和几个年轻的医生便随车出发到了段尚依家。
段尚依家其实也挺大,有整整五层,加上后院,估计要花好几个小时才能消毒完。
何项衍提着空空的消毒箱从楼里走出来,他靠在车旁,目光扫过四周,悬着的心更紧了。
完了,和段尚依的母亲一起生活的不止三个,加上段尚依的叔叔一家,在场大概八个人。也就是说,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医院一次性出现九个新冠肺炎感染者。
他咬了咬牙,目光最后停留在段尚依的身上。
段尚依的两边是两个小男孩,她一手搂一个孩子。原来她是家里的长姐。
“姐姐,我们要去哪?”段驳淮睡得迷迷糊糊的,眯着眼睛抬头看着段尚依,另一个大一点的弟弟也扯了扯段尚依的袖子,“姐姐,我们会没事吧?”
“嗯,会没事的。”段尚依眉眼弯弯,与第一次见面的害怕和胆怯不同,她的声音虽然微颤,但她还是温柔地抚着两个弟弟。
何项衍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他第一次那么难受,他觉得老天爷有点不公平,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们,他们明明都还是没有长大的孩子们啊,怎么可以让这该死的病毒夺走了他们的健康。
他看着载着段尚依他们远去的车子,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当医生的意义。
他要救他们。
为了保护这些孩子们的健康,他必须要当一个好医生,哪怕自己能做的微不足道,但他必须做些什么,不然自己会有愧于医生这个职业。
何项衍再一次见到段尚依,是第二天的早上。
他刚带着抽血的用具走进病房,就看见她孤零零地坐在床上,她的头发有些凌乱,他刚要唤她的名字,她便先一步转过头看向他。
段尚依无神地盯着他,空洞的眼神里一点光都没有。听领班的说,她半夜呼过机,说自己流鼻血了,可领班赶来的时候,她已经自己处理好了,只是带着一丝抱歉的语气给领班的医生道歉,说什么麻烦他们了。
“段尚依?”
“嗯。”她有力无气地应着。
“我来给你抽血。”
段尚依探着脑袋看了一眼血袋,整个人都愣住了,弱弱地问了一句,“医生,这么大个袋子……都要装满吗?”
“嗯。”何项衍扭头看了一眼,对她来说的确是很吓人,“你的血要送到市中心医院、省中心医院、北京市医院。”
“哦……”段尚依似乎也认命了,只是扭头看向窗外,“我晕血啊……”
何项衍无言,只是把针扎进她的手臂上,看着她的血液一点点地流进血袋里。
过了好几分钟,段尚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结果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她的手臂变紫绿了。
何项衍隔着防护服好像看到了她的眼角带泪,可她始终还是没有哭出来,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何项衍出门的时候用余光看了一眼她,她正坐在床上,仰头望向窗外,零碎的光透过玻璃照在她的身上,她伸手去抓那束光,可什么都没有留住,只剩下一个落寞孤寂的背影在空荡荡的病房里。
段尚依是一个连阴性阳性都不知道的小孩。他拿到结果打电话给她时,好不容易调整心态告诉她:“你和你父亲都是阳性。”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回了他一句,“阳性是……什么意思?”
何项衍也不怪她,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初中生,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