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机会先给柳沟生产大队!”
潮水般掌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社员们激动欢呼!明年就能吃上细粮了!
这时庆贺声中,突然响起一声质问:“刚刚还有人说,林知青不配教农技课,谁说的?”
众人皆看向崔会计,崔永贵老脸火辣辣的,恨不得扒个地缝转进去。
田小娥趁机带节奏,高喊问道:“你们说,林知青是不是咱们柳沟的好老师,配不配给咱大伙上课,教的有没有用!”
“有!!!”
喧嚣的欢呼声中,崔会计脸色彻底灰败下去。
经此一役,林向晚办学之事在柳沟生产大队完全立住了脚。
不论是教农技课,还是带识字扫盲班,再也没人能直接质疑什么,人家可是官方认证,农技站领导特地表彰过的!
崔会计彻底蔫了,连续几天耷拉眉眼,连往日最为热衷的记工分都提不起劲,整个人做事懒懒散散的。
不过,就算他懒得记,也不影响什么,有些社员已从扫盲班上学会了自己名字笔画,崔会计不写,他们能拿过本子自己写。
崔永贵虽极不情愿,但刚出了那么大个没脸的事,此刻,也不好反驳。
由于能记工,柳沟生产大队的社员们前来听扫盲课的人数陡然增多。
林向晚也会根据学员需求,及时调整授课方向,她把农技和扫盲结合,最近,以教大家姓名笔画、记账数字,和一些实用的常见字为主。
突然多了这么些临时听课群众,教室里现有的椅子、板凳又不够用了。
社员纷纷表示,让孩子们和岁数大的坐前面,他们在后排站着听就可以。
林向晚却依然琢磨着,怎么再请木匠多打制一些小板凳,然而,大队会木工的人出山去了,暂时回不来。
这是,一位向来坐角落从不发言的女孩主动找上了林向晚,拿出一个厚厚的草编席垫,问:“小林老师,你看这东西能用得上么?”
林向晚掂了掂,面露惊喜:“这个好啊,那里来的?我能不能买一点?”
吴桂月苍白的脸上泛起不自在的红晕,连忙摆手:“这东西哪里就用得着买了,是我自己编的,如果有用,我多编一些就是。”
林向晚惊讶地看着她,不料这存在感极低的女孩子还有这等巧手艺,她则不行,上辈子见人打毛衣、编挂件,这类手工操作的绝对是她能力洼地,她只会把线团成一个球。
拉起女孩的手,林向晚发自内心的感叹:“真是一双巧手啊,还长得这么好看,桂月,你真厉害!”
吴桂月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口中喃喃否认,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表扬过她,更别说因做这种粗活。
吴桂月家住柳州最东边,再往东,就是荒草树林,她家破落,在这贫穷落后的柳沟,依然算是其中的贫苦破落户。
幼时生母跟别的男人跑了,留下她和她大哥,因无人照看,大哥冻着后高烧几天,之后,人就呆呆傻傻,和正常孩子明显不同,眼瞅着过了说亲的年纪,却无人愿嫁入她家。
吴家名声不好,除了桂月她娘早年跟人私奔,他爹新娶了个寡妇进门,带来了一个妹妹,过门时,肚里还怀着她弟,大着肚子嫁过来,不到三个月,就把儿子生到吴家。
外人时常笑话,那不是吴家的种,每当他爹因此发脾气,后娘柴云燕就大骂桂生是傻子拖累,骂桂月是个没娘要的风流种。
骂的理直气壮,好似有了这原罪,她一辈子都不能抬起头做人。
偏偏吴桂月生的单薄苗条,一双长腿即便是穿得是粗麻布,走路都自带风韵。
时间久了,柴云燕骂的那些粗话也就深入人心,每当大家谈论起吴家,风流的不是那曾怀孕的寡妇,而是私奔坏女人留下的风流孽种。
要不是风流种子,怎的长了一张狐媚脸。
漫长的岁月似乎把白染成了黑,吴桂月习惯了那些污言秽语,每当在人多的地方,她总是尽量低着头,缩在角落,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看不见她。
吴桂月又是聪明的,不仅体现在动手能力极强,她记忆力也想到好,凡看过的东西,许多年过去也都忘不了。
就说这草编席垫,她曾跟妹妹桂香去赶自由集市,看见过一个老爷爷用蒲苇、干草编篮筐,只停在一侧瞧了一会,她就会了。
从那之后,她也能编些东西,让后娘拿去集市卖掉,或换点烟叶、棉布,也就在那之后,吴桂月在家中处境才稍微好一点。她猜想,要不是她还能给家中赚点小钱,她爹娘早把她卖了给大哥换亲去了。
吴桂月觉得,活了十八九年,生命苍白乏味,唯一能让她觉得有趣的,就是来听小林老师上课。
林知青口中描绘的,那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光怪陆离世界,只听着、想象着,便觉得,好像连她的生活也不是那么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