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安慰道:“小满,你在南山,这里很安全,我的亲卫尽数在南山周围,等我回来。”
他朝小满点头,小满知道此去怕是很难再回南山别院来,于是含着泪点了点头。算是作别。
陈辞想将她抱进怀里,给她擦泪,告诉她别怕,但毕竟是在外面,人太多,因而只是又帮她整理了肩上的薄衫,便翻身上马。
小满注视他和姜程骑马下山。回首便让莹然给她准备笔墨。
她要给周语冰写一封信,要让江畔为他的出尔反尔和前世的背信弃义付出代价。
陈辞打马来到宫门,看见了自己的师兄亦鹤。
亦鹤见着他,调笑道:“我听王爷说,你和世子妃去了南山,怎么舍得下山来。”
陈辞却正色道:“师兄,越州军情有变,陛下传召我进宫,师兄怎么也在此处?”
亦鹤神色亦是一变,严肃道:“陛下命人请我卜上一卦。”
陈辞皱眉道:“关于什么?”
亦鹤无奈,苦笑道:“还能有什么,国运呗。”
陈辞拽住亦鹤的衣袖,劝道:“师尊曾道,不可泄露天机,否则天道不容,国运命脉,师兄这一卦,不能去卜。”
亦鹤安慰道:“师弟放心,我自有办法应付陛下。师弟快些进去吧,陛下想必等了好一会儿了。”
陈辞皱眉又叮嘱道:“师兄勿怕,我自会禀报陛下,师门有戒,不可妄观天象。”
亦鹤摇摇头,拍拍陈辞的肩膀道:“不吐真言即可,师弟不必为我周全。”
陈辞眉皱的更紧了,但他知道皇帝的秉性,因而也未再多言。
陈辞走进天禄阁,里面的场景让他为之一振。
梁武帝瘫坐在龙椅上,桌面上,地面上全部都是散乱的折子。
陈辞低头别过眼,行跪礼道:“臣陈辞,参见陛下。”
皇帝听见他的声音,仿佛才重新活过来,他用浑浊的声音对陈辞道:“你来了。”
又责令内侍给陈辞看座,这才哽咽道:“方才越州来了氐文,越州……越州失守了。”
陈辞倏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惊道:“陛下!”。
陈辞知道,兵败是迟早的事,只是这也太快了。
江畔带去越州的五十万大军,是南梁最精锐的军队。
陈辞吐出一口浊气,问道:“陛下,我军损失几何?眼下又在哪里驻扎?”
皇帝苦笑一声道:“已折了二十万有余,现下江畔已将军队撤回嘉州境内。可是北齐军队战力过强,江畔也在率军苦苦抵抗。”
皇帝低下头去,落下了浑浊的眼泪,又道:“只是嘉州并无多少存粮,站在粮草皆在睦州,离嘉州有五日路程,孤现在谁都信不过,只能将这重担托到你的身上。”
陈辞皱眉道:“陛下是想派臣去越州为诸军送粮草?”
皇帝抹了面上眼泪,又威严道:“不,你去越州替江畔,换他回盛京来,他让孤折了这么多将士,孤如何还能信他?”
陈辞道:“依臣之愚见,若是能两军停战止戈,我军休养生息,以待来日,方为良策,陛下以为何如?”
皇帝冷下眉眼,怒道:“天子一言,重如九鼎,既以起战,如何能停?难不成你要孤向北齐皇帝俯首称臣么?”
陈辞跪道:“陛下息怒,臣不敢。”
皇帝喘了一口粗气,脖子上的青筋都凸起,他眼中满是恨意,冷厉的对陈辞道:“太子是你的兄长,古人常道,长兄如父,单青城屠戮你兄,宛若杀父之仇,你此去嘉州,孤要听到的是捷报,世子妃这些日子也奔波良久,就留在盛京陪王妃吧。”
陈辞敛眉,只能承旨道:“臣领旨。”
皇帝似乎疲惫极了,他挥了挥手,陈辞眉间的忧愁更甚,蹙眉离开了天禄阁。
陛下……还是不信任他,竟想以小满和母妃为质,陈辞心里清楚,就算陛下不说,他此去也不会带着小满,说了要保护她的安全,嘉州之行,两军交战,最是危险的地方,他怎么舍得。
陈辞出了天禄阁,却未曾出宫,他立在宫门处等亦鹤。
那亦鹤倒是出来的极快,还笑嘻嘻的勾着陈辞的肩,笑道:“我已向陛下请旨,与你一起前往嘉州。不让你一人孤苦。”
陈辞却蹙眉道:“师兄是方外之人,何必理会这些红尘俗世?师兄离浮玉山良久,师叔心中也多有挂念,何不回浮玉山避世?”
亦鹤摇摇头,苦笑道:“你我挚友,再说我做了这南梁的官,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哪能说走就走?”
陈辞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自己是劝不动他,于是只好谢道:“多谢师兄一路相陪。”
亦鹤笑道:“你我同门,何必讲这些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