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多了,镇并不逊白天的热闹,很多人都是冲着这场傩祭来的。 孟自秋眼尖:“来了。” 嘴里叼着卤藕的顾鸿影听到他的声音探出头,他右手边伪装布偶猫的蔺苏苏还在和一只鸡翅奋战,殷莉正在吃鸭锁骨,被辣得倒抽凉,虞荼拿着串烤年糕,听到声音后下意识地跟着看过———— 他们的楼下已经由远及近地来了一队人,有的身姿纤细,有的身姿魁梧,相同点都是穿着艳丽。有人浑身上下缀满可怕的鲜艳面具;有人脸涂油彩头戴异饰;有人持钺斧,有人拿师刀......他们脸上的面具有木制的,有兽皮的,神秘庄重中又兼有野性恐怖。 而傩,本有驱鬼逐疫之意。 这支队伍的领头既有巫又有觋,无论是正本戏还是戏,都不方便在巡游时上演,所以这支队伍选择了歌舞音乐。 在击乐器的伴奏下,粗犷朴实的声音响起,傩者们舞动起来,令人不太听得懂的字句在夜色中越发显得神秘。 路边大约一两米远的地方,不少游客聚集在一起兴奋地举着手机拍照,嬉闹感慨的声音他们坐在楼的阳台上都能听清。 “好热闹啊......”路雅音说。 这队人不断向前,游客们跟着他们挪动,虞荼并不是特别感兴趣,瞄了两眼准备将目光收回,只是队伍后那个傩者让他忍不住又多看了一会儿———彩色的丝线和发带都被编织到了他的头发里,头顶是山羊头骨样的装饰,脸上覆盖着一张粗犷朴拙的面具。 虞荼并不认识他。 或许是他注视的时间有点长,那位傩者有所察觉,他回过头,隔着涂满油彩的木头面具,虞荼隐约看到了一双眼睛———眼尾瞳孔是瑰丽的赤色,像是燃起来的焰火。 很美,很危险。 眼睛的主人眼尾微弯,约莫是在笑。 风拂过他头顶彩色丝线下系着的银白铃铛,只有拇指盖大的串铃铛晃动,发出连绵的、有规律的轻响。 明明隔得很远,却仿佛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