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现在,也不能追出去。
打定主意,周石霖不再纠结,气也顺了。
他伸手捡起掉落在一旁的鱼竿,动作不疾不徐,嘴边的戏谑一如往昔:“我要钓鱼了,你不喝酒吃肉?”
宋怀明足足愣了十几秒,随后大喜:“你想通了?看清元姮的真面目了?不会再和她结婚了?”
周石霖:“结不结婚,再说。”
“……也行,咱不要求一口气吃成胖子,只要今晚你不去追她,就不会被拿捏住,就是赢了大半。”
“我追她做什么,有小磐相送,难道还不够?”
“够够够!这可太够了!”
宋怀明拍腿大笑,岂料笑声尚未停歇,小磐的声音传了过来。
“周石霖,周石霖,我把宝宝弄丢了,联系不上了。外面风好大,就要下雨了,宝宝又饿又冷,没有外套,没有伞,只有一双夹脚拖。”
“垃圾,”宋怀明气,“你个垃圾货,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出去一趟。”周石霖起身就走。
“霖哥——”
“放心,我不是去追她。”
-
东临湾与福天华庭,相隔大半个市区。
周石霖自通过路面监控,发现元姮上了一辆出租车,就一直暗暗地跟在后面。
当然,这不是追她,而是送她,确认她平安到家。
这一路行来,几乎把天气预报中说的“风力将逐渐攀升到七级,局部地区有暴雨”领略了个遍。
两辆车缓缓向西。
快到福天华庭的时候,风力稍减,雨停了。
看着前面的出租车驶入风眠路,周石霖惊讶、疑惑,踩了刹车。
福天华庭总共有东西南北四个入口,一般人宁愿绕行也不会走西门——也就是传说中的“后门”。
风眠路,是从后门进入福天华庭的必经之地。
这条路,他不陌生。
那人渣第一次带他回周家,走的便是这条道。往后,他又忍辱负重走了许多年。直到把人渣斗下台,与老爷子分庭抗礼,至此走哪条路变得随心所欲,但他已经极少回周家。
元姮,居然也会走这条路。
为什么?
从后门进福天华庭,不是回元家最近的路。
思索疑虑之际,忽然,那辆才驶入风眠路的出租车,折返了。
后座空空,不见乘客身影。
周石霖心里一急,当即加速驶向风眠路,等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有多担心元姮,忍不住哂笑。
当年那个立誓“死也要挣脱桎梏,掌控命运”的少年,何曾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女孩子影响到如斯地步。
这个女孩,今年刚满十八岁。
而他已经二十二岁了。
对比之下,像是白吃了四年的饭。
自嘲的档口,这个女孩进入了视线中。
——路灯清冷,树影斑驳,树叶沙沙作响,她孤零零地靠着路边行走,风很大,将她的裤腿吹得鼓鼓的,吹得她快速往前,夹脚拖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嚎声。
娇小的身影,艰难的步子,挺直的脊背,倔强无比。
突然,她脚底一滑,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又迅速爬起。
周石霖看得瞳孔一缩,此情此景,似是以前见过的。
他来不及细究,脚下已经加速,想把车开到元姮身边。
“姮姮,姮姮……”
不等他靠近,前方传来急切的喊声,紧接着出现一个中年女人,一把扶住元姮的手臂,“你可算回来了!”
-
听到吴婶的呼唤,元姮心想,结束了。
风眠路上,似曾相识的风雨里,她独自走了这一程,就算是与“大哥哥”彻底告别了。
眼泪涌了出来,她赶紧擦掉。
就如同刚才,摔倒了,立刻自己爬起来。
往后,她再也不是那个“有大哥哥可期待,可依靠”的小女孩了。
心口好痛。
眼泪怎么也擦不完。
“姮姮,姮姮,”吴婶走到了跟前,神色着急,“你怎么不接电话?赶快回家吧!先生气疯了,正在花园里砍玫瑰。”
“砍玫瑰?”
元姮声音颤抖,想起梦里爸爸浑身是血疯狂砍玫瑰的样子,她立即蹬掉拖鞋,光着脚拼命往前跑。
吴婶下意识紧跟着,一小段距离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脚步。
元姮没有察觉,担忧和恐惧牢牢锁住了她,她只知道跑,跑完最熟悉的一条路,跑进家门,跑入花园。
“爸爸——”
她惊慌无助地喊。
听到喊声,元振宏扔掉手中的刀,直起腰,踩着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