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长生殿后,容绒又与隋意和魁也道了别,方阔步追上郗景。她与他并肩走着,极其吃力地想要跟上郗景快捷的脚步,几乎可以说是小跑。
她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郗师兄,你方才化作白蛟的样子可真威风,我若也能变成那样就好了。”
闻言,郗景方放缓脚步,侧过头打量了一番仰着头看他的容绒,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说:“你就是谰言榜上与花寄牵扯不清的容绒?”
容绒点头,说:“是啊,郗师兄也订阅了谰言榜?”
“我倒没那兴致,但架不住总有人在我面前提,便也知晓一些传闻。”郗景漫不经心地说。
“你跟花花很熟吗?”
“花花?”郗景提及这个称呼时轻笑出了声,却也并未多做评价,只道:“他刚会走路时我便见过他了,你说我们熟不熟?”
容绒显出莫大的兴致,说:“那花花小时候也这般不爱理人吗?”
郗景不假思索地说:“没错,他自小便是这副坏脾气。”
容绒还待多问一些关于花寄的信息,却赫然见得裴屿不知何时站在了她和郗景正前方的不远之处。
裴屿的神情极为阴冷,容绒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容绒忙对郗景说:“郗师兄,今日就此告辞,再见!”
说罢,也不等郗景询问,容绒便已经一溜烟跑掉了。她自以为溜得快,躲得掉裴屿,却是未曾跑多远,便又被裴屿堵住了去路。
容绒讪讪一笑,扭头又要跑,却听裴屿在她身后说:“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容绒驻足,脸色骤然一转,眉头一皱,低眉顺眼可怜巴巴地迎上裴屿,带着哭腔说:“裴箴阳,你怎么才来,呜呜呜……”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裴屿面前,低着头用手抹眼睛,看起来伤心极了。
裴屿毫不留情地一把拽开她的手,意料之中地没有在她脸上看见一滴泪,只看见她浑身脏兮兮,就像垃圾堆里的可怜流浪狗。
他刚想说话,却被容绒抢了话头。
“我知道,你又要用带我回大祁来要挟我,死裴屿,你就不能有点创意吗?”
“何须有创意,只要能镇得住你,便是好法子。绒儿,你这回太胡闹了,你明知我不会同意你做这些事,为何非要做?做便做,又为何不知会我?”
“我若告诉你,你一定会阻拦我。”
“那你可知我会担心你!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了事,我……我们怎么办?”裴屿不自觉提高了音量,这让容绒不由得缩了缩身子,看起来怯懦极了。
裴屿用手撑住额头,揉了揉太阳穴,也趁此时调节了一番情绪,这才语重心长地对容绒说:“绒儿,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再发生,以后有任何事,你都可以与我商量,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容绒望着裴屿,嘴角向下,嘴唇颤动,眼眶湿润,说:“裴屿,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裴屿知道,即便她现在认错态度再怎么好,一回头就不认账,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他不奢求什么,只要他在她身边一日,便绝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她受伤害这种事,只能有曾经那一次,绝不能再犯。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裴屿眼底划过一丝悲凉,一闪即逝,他伸手揉了揉容绒的头,说:“好了,丑死了,不准哭!”
裴屿不说还好,这一说,容绒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便流了下来。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你说我丑!”
“本来就丑。”
“裴箴阳!”
*
长生殿之中,众人离去后,便只剩上尊伯褚、人殿主叶尘尧、妖殿主尤绫、鬼殿主蒙雳崖、戒律堂长老金圣时,以及花寄。
伯褚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贺勘,开口问道:“阴山诀如此禁术,贺勘,你自何处得来?”
贺勘低垂着头,并不回答。
鬼殿主蒙雳崖厉声斥责道:“孽障,你已犯下滔天大罪,还不速速说出幕后指使者,求一个投胎转世之机会!”
蒙雳崖虽然是鬼,却无法在他身上看见一丁点鬼的痕迹。鬼界分级,从低至高乃有野鬼、小鬼、鬼兵、鬼将、鬼王以及鬼仙,蒙雳崖已至鬼王之境,再渡一次劫,便飞身成鬼仙,离上仙便仅有一步之遥。
此人不如伯褚般正义凛然,亦比不上尤绫的洁白不染,从其面相来看,而立之年,满脸严肃,一看便知不是好相与的。但较之于司徒兴那张凶恶的脸,蒙雳崖的严肃便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贺勘浑身颤抖,依旧不言语。
尤绫耐心劝道:“贺勘,我知道你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我也相信必定是有人蛊惑你,方让你不慎行错这条路。你还有许多朋友,你当真忍心看他们也跟你一样走错路吗?”
贺勘这才猛地抬起头,定定看着尤绫,好半晌才喃喃地说:“我不知。”
他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