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自己存下的钱给村里准备了许多应急物品,也参与了救援。母亲说,我永远是她的骄傲。
母亲生日时,村长领着几个村民登门拜访,手里都提着许多贺礼,为了表达对我们家的感谢。但毫无例外,都被母亲一一拒收。
06
不久后,父亲遭遇车祸去世了,只剩母亲守着那间小破屋。
我的工作也渐渐忙起来,很少有机会与母亲见面,只是偶尔打打电话。
那天我把车借给了朋友之后,便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可电话那头,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你好,请问是江存然先生吗?”
我愣了下,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是的。”
“……”
电话结束后,我立马向医院奔去,气喘吁吁地跑在那条车水马龙的街上。我听不清嘈杂的人群在谈论什么,也记不得是怎么穿过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看着那所矗立在高楼中的医院,却不知道抵达那个终点后该做些是什么。
电话里,医生说母亲已是胃癌晚期,具体能坚持多久还有待观察。我一路上都在想象着见到母亲时的场景,可是我想象不到,因为母亲在我记忆里一直都是一个个子不高,却依然挺拔,仿佛能扛下所有磨难的人。
我冲进病房,看着病床上还处于昏迷状态的母亲。她是那么瘦小,黝黑的皮肤能清晰地看见皱纹。眼前的她跟我记忆里的完全相反。
那天晚上,我连夜驱车回村里拿母亲的证件。
走进那间伴随我长大的小破屋,我才猛然发现屋内一切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只有墙面被胡乱的涂了一层白色。我打开柜子,一个破旧的月饼盒映入眼帘。我打开它生锈的盖子,发现户口本下面压着一些散钱和一本存折,存折里写着我每个月汇入了多少钱,却没有写支出了多少钱。
猛然间,我心头一紧,豆大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三个月后,我在病床旁为母亲削着苹果。母亲看着我笨拙的手,笑道:“小然,你怎么还削不好呀。”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手笨。”
“不,我的小然一点都不笨。你是妈妈见过最聪明的孩子。”说着,母亲有些呜咽了。
我连忙把苹果放下,拿起纸巾想为母亲擦掉脸颊的泪珠。可母亲却轻轻地握着我的手,依旧眼泪婆娑,咽了咽口水说道:“小然,妈妈特别感谢你。”
我为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感到疑惑,说道:“妈,别这么说,是我该感谢你。”
她摇摇头,说:“不,不是的。因为你的到来,才让我的生活变得丰富。”
我没回话,看着眼前的母亲不禁感到心疼。
“小然,你永远都是妈妈的骄傲。”
“真的吗?”这是我一直想听到的话,眼泪也已经落在了我的手背。
母亲点点头,继而道:“小然,你知道吗?在妈妈五十岁那年,你给了妈妈一场盛大的加冕礼,而你是我头上那顶最耀眼的王冠。”
“那天妈妈看着你为村子忙前忙后真的很高兴。”
“妈妈这辈子不求别的,只希望你健康快乐,做人不忘本。”
“……”
那晚我和母亲谈了许多,最后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着她的手睡着了。
可是第二天,我并没有等到醒来的母亲。
07
母亲终其一生都在为我们的家操心,她似是家里的执灯人,照亮了我们的生活,却任由自己站在黑暗中。
她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但“母亲”这两个字重重落在她的背上,也让她在黑暗之中焕发光芒。
泰戈尔说,“刀鞘保护了刀的锋利,它自己则满足于它的迟钝。”
江存然
2023.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