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干不动了,他求饶一般抱住自己的肚子,说刚才河水喝多了,肚子疼,要拉肚子。
那些壮汉才终于放过他。仅仅只是放过他一个人,张副队等人依旧继续挑。
大巷脚步虚浮地蹲了个厕所,悄咪咪问了坐在屋檐下织毛线的老奶奶,才在村外很远的下风口找到军长。
当真是在修猪圈,木头和钢板一块块垒起,做的遮风挡雨的猪圈又大又宽敞,像个猪厂。
从村里一路走过来,大巷发现这地方彻底变了,从曾经荒废得屋顶漏雨,变成如今他看眼都能发馋的富裕地。
看着那些挂在晒坝里的腌菜,树上一串串的柿饼,堆积成山的柴火,新织的棉被……他偷偷地想,如果这个地方是安全区的,那他宁死也不想走。
特别可惜,这是丧尸的地盘。
“军长!”
大巷好不容易找到陆勋政,想拉他说两句悄悄话。
陆勋政看见人来,当即眼亮,“来,快搭把手。把这个顶上去。”
大巷抬头,看了眼军长递来的钢板,再看一眼两米多高的架子,整个人充斥着一种要爆炸的硝烟味。
好在他这人特能忍,对方又是军长。大巷咬咬牙,用自己单薄的肩膀扛起了这块比硬币还厚的铁板。
钢板从肩膀卸下的那一刻,大巷感觉自己肩膀的皮彻底破了。
“小伙子不错啊!”
陆勋政赞赏地拍拍他的肩膀,疼得大巷差点背过气去。
他咬紧牙关,拽住要走的军长,说出的话都有些咬牙切齿:“军长,借一步说话。”
一声“军长”出口,陆勋政这才好好打量他。
发现是自己没见过的人。村里的人,和这次来的两千人,他都记得。
“哪位?”
“我……大巷。”
陆勋政:“……”
他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那个被阿桥退货的士兵。
陆勋政有点一言难尽地打量他,他浑身仿佛从泥潭里爬出来的,身上冒着一股馊味。
很难得,干过不少粗活累活脏活的军长竟然皱了皱鼻子,对这个味道非常不想闻。
大巷压低声音,说:“区长派我们来救你回去。”
陆勋政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我回过安全区了,情况已经向区长汇报完,区长特意命令我们驻扎此地。”
早在陆丁尧和他说话的时候,大巷已经猜到这种情况。可他不愿意相信。
他好不容易争取机会和张副队来村庄,唯一目的就是救回军长和兄弟,以及那些幸存者们。
摸爬打滚,死了那么多兄弟,他们才到这里,结果等待他们的是大家自愿留在这里,不仅愿意留下来,安全区还专门派种植研究员来学习技术。
这算什么?
他们经历的辛苦算什么?
死去的兄弟又算什么?
大巷想大声质问军长,这些都算什么!可是军长已经离开了,走远了又倒回来,站在他面前,慎重地对他说:“这一路,你们辛苦了!”
“不过——”
“为了安全区的未来着想,请你们务必努力学习种植技术,将真正的技术带回安全区,让所有幸存者吃饱饭!”
“还有,这里马上要养猪了,如果你有空,请多多来学习学习养猪技术,待来日,我会请求赶两头猪回安全区,也让安全区吃上猪肉!”
他们的军长,辞严气正,郑重其事,一字一句每一个想法,都是为安全区着想,为幸存者着想。
大巷质问的话卡在喉咙,再也吐不出来了。
他来这里,想救军长回去,救兄弟们,救幸存者们回去,不就是为了安全区吗,不就是同一个目标和想法吗?
只是他这路走得颠簸曲折,军长走得顺畅坦荡。
面对军长宛如望子成龙的殷切眼神,大巷如磐石般坚定地重重点头。
“好孩子!”陆勋政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这一拍,让大巷那股坚韧的气势陡然一泄,刹那间又恢复伤痕累累的落魄野人。
而军长还在叫他:“来帮忙,把这些钢板搭上去。你小子是有体力了,青年人啊,就是身体棒。”
换往常,大巷一定会笑着献媚两句。搁现在,大巷只想原地装死。
在厚重的铁板一张张落在他的肩头,被他扛上去做顶棚后,军长一句接一句地夸,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过。
夕阳都落下来了,军长的嘴角依旧高高扬起,看他的目光充满了佩服。
那一刻,大巷有点恍惚——
军长……是不是、故意玩他?
目的是让他扛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