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会离开这片土地,旅行者带来森林的种子,也或许反过来,远古的森林被掩埋在黄沙之下。但对这颗星球二十亿年的寿命不值一提,在这个尺度下,人类的一生与沙漠的一生无异,他们都是渺微的一瞬。他们在短暂的人生中还会回到这里吗?十年后?二十年后?是否还会像现在一样一前一后走着,即使无法踏上同一个沙丘,也无法走入同一条河流。思考着这些便没有注意到风大得有些异常,格林娜看着眼前突然驻足的艾斯,想象十年后男人会变成什么样。又环顾四周,在这片什么都留不下的沙漠里,寻找暂时未被抹去的记忆。
然而回过头,只见巨大沙尘暴风驰电掣般向他们袭来。四处没有可以提供遮蔽的岩石,她下意识转过身,将艾斯扑倒在地上用身体去护住他。还没等后者急切地问她为什么时,狂风已经携带粗糙的沙尘颗粒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慌忙之下艾斯用自己围巾的两端捂住两人的口鼻避免沙粒被吸入。他们紧闭双眼,以这种奇怪的方式相连,在能够吸取的氧气渐渐减少,身上的沙层层叠高时,祈祷这场沙暴能够快点过去。
恶魔的戏谑大约持续了一分钟,耳边的风沙声逐渐弱化,格林娜支起身子,顺手拉了身下的艾斯一把,庆幸他们没有窒息。保护别人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更何况那是艾斯,但她没能想到男人僵住了,他呆呆地任凭格林娜拍走他身上的沙尘,一直到格林娜发现他的停滞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摇晃,他才支支吾吾说了声谢谢。
这太奇怪了,艾斯想,他看着为了辨清方向跑上沙丘的格林娜,苦涩的滋味在胸口起伏。
“艾斯,抱歉!”
他们离得有些太远,沙暴重塑了途径的一切。虽然她相信大伙儿不会有危险,但他们可能是吹到了某一个沙丘之后,即使站在沙峰,也看不见一个人的影子。万幸艾斯的手上一直带有指针,而他们也知道此行的目的地,即使暂时分离,只要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即能如同平面上两条不平行的直线总能相遇。于是格林娜回到男人身边,向他简单解释现状,在艾斯答复不必自责后,一同踏上前往犹巴的路途。
太阳完全升起来,在没有一片阴霾的沙漠中,温度也未免提升得有些太快,格林娜拉了拉帽檐,试图遮挡更多的日光。哪怕离开前他们有带上一个水带,在一望无尽的沙漠中,炎热和饥渴也是如此难熬。
“等等,格林娜,”,艾斯突然叫住格林娜,后者从恍惚间回过神来,仔细感受大地细微的震动,“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更多微小生物从他们的足底窜出逃向远方,就连炎风的流动也发生了细微的改变。他说的没错,话音刚落,怪怖的巨大沙漠生物便蓦然从他们的后面冒起,说是植物,又长有如同章鱼一般的触手,触手的尖端是被锐刺包裹的食人草。但这还不算结束,奇特植物现身后不到一秒,巨型蟾蜍又出现在它的身后,他们恰巧撞上了这场沙漠生物的掠食行为。
食人草想要冲出沙漠往天空躲命,但没有的沙土的阻挡,蟾蜍的舌头显然更胜一筹,咯一生将食人草吞入口中,尖刺也被他厚实的口腔内壁压碎。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等到蟾蜍将食人草吞下肚后,它转过身,用水平的瞳孔看着身下渺小的二人。
“你觉得这东西能吃吗?”
艾斯摸摸下巴,拧着眉头打量面前的,用他的话来说,巨型青蛙。
站在蟾蜍的荫蔽下,格林娜摘下帽子,擦了擦额头已经有些凝固的汗水,发出不赞同的回答:
“怕是不行,这个肉未免太老了。”
拆开它的胃,指不定还会有未消化完的食人草怪物,想到绿色的食糜,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眼见蟾蜍似乎没有攻击他们的意图,两人准备转身离开,艾斯率先迈开步子,但还没等他们走出十步,它便再次行动起来。
“这家伙是动态视力吗?!”
格林娜猛然转过身,方才卷走食人草的长舌已经再次向他们冲来,艾斯像是突然来了兴致,火焰已经在他的双拳燃起,等到长舌更近时,女人才辨别出它的第一个目标是身侧的艾斯。于是她再一次,未待艾斯出手,便下意识一拳穿断了它绿色的舌头。蟾蜍发出痛苦的吱吱声,断舌被踹向右方,粘稠的液体从两个伤口撒出,她松开手,控制飞溅的液体不要落在艾斯身上。
艾斯意识到,尽管自己从来没有要求过,而她也深知自己不会有危险,但他还是再一次被她所救。而白发的同行者又如此体贴入微,甚至大大超过了同伴的范围。在诧异她也拥有恶魔的能力时,空中流向身别处绿色液体让他脱口而出:
“为什么?”
不同于神经粗条的弟弟,他似乎总是会对这类问题格外敏感,艾斯短暂的人生中,并非没有感受过他人的温暖,有为了和他交朋友而不顾一切靠近他的弟弟,也有将他当做儿子和兄弟看待的白胡子海贼团。他始终坚信,获得被爱,就需要付出爱,而有些时候付出也不一定能够得到自己所求,黑胡子就是最好的例子。他的手下杀死了白胡子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