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沈灼纤长白皙的手指勾着一根红色细线,线的另一端连着妖冶的狐狸面具。 他漫不经心的揉弄着,一丁点儿注意力都没放到君照雪的身上。 原以为他是自卑在拿面具遮丑,可事实却并非如此,沈灼似乎只是将戴面具当做了一件好玩儿的事,时而戴上,时而拿下。 但唯有一种东西是没有变的。 那种轻慢,几乎要—— 溢出来。 不知怎的,君照雪又一次突兀的想起了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沈灼十六岁生辰那日,太子非要做出一副贤兄模样,命令他进入长乾宫为沈灼庆生,可那日偏生是母亲忌日,宴会的热闹和祭奠的凄凉在他身上极大割裂。 君照雪沉默且轻慢,到最后都未曾同沈灼说上一句,连庆贺之词也没有。 哪怕那并不是沈灼的错。 同样的场景翻转再现,只是轻慢的人已成为了沈灼。 漠视、轻慢。 君照雪在内心默念这两个词,那个孩子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期盼的眼神。 一直围在自己身边的人,突然间变得冷淡。 哪怕君照雪将沈灼从前的行为视为麻烦,却从未有过一次在沈灼面前尝到冷待的滋味。 君照雪辑礼道:“殿下所托,自当尽力。” 沈灼鼻子里发出一声闷笑:“如此甚好。” 君照雪低头的那一瞬,指节被捏得发白,藏于宽大的袖袍之中。 他的面容覆上了一层阴影,像是浓稠的石墨。 没过多久,世家公子们已经准备就绪,又有君照雪主持评判。 一时之间校场尘土飞扬,无数箭支离弓之声细密的响了起来,伴读选拔便开始了。 但五十箭岂非易事? 很快便有许多世家公子支撑不住,大汗淋漓,又不肯放弃皇子伴读之位,拼了命的苦熬着。 沈灼看得津津有味,嘴里吃着葡萄:“哈哈哈那家伙是谁?怎的偏靶了?” 谢离疏诧异的问:“王家嫡系王元鸿,你连他都不记得?” 沈灼:“王元鸿难不成是什么大人物?本殿下为何要记得他?” 谢离疏:“……” 分明一个小世家的路禹都能记得,却偏偏不记得当权世家的王元鸿? 旁的任何人,说这番话都会让谢离疏觉得毫无见识。 除了沈灼。 ‘他想要挂心谁,便去挂心谁。’ 谢离疏想,若是太子在场,定然会这么说吧。 谢离疏不禁哑然失笑:“王元鸿不是一直儒慕君如琢吗?你自个儿当心一些。” 沈灼:“为何要当心?” 谢离疏:“你不是一直都对君如琢……” 谢离疏本想讥笑几句,又想起了之前沈灼在君照雪面前伏低做小的样子。 一个尊贵皇子,竟自甘堕落至此。 唉!恨铁不成钢! 沈灼讥笑:“你也觉得我想选伴读,是为了君照雪?连谢大家主都这么想,也别怪那些太学生也这么想了。” 谢离疏微怔:“难道不是吗?” 他甚至狐疑的望向了跪在地上的叶听霜,若非有几分神似,怎会被沈灼选中带在身边? 叶听霜的心头染上了一股纯粹的恶,浑浊而浓烈,厌烦着对方打量的眼神。 不仅如此,当他看清君照雪的长相时,那种厌恶便逐渐放大。 叶听霜回想起之前的传闻,连身居暴室的他都听过,七皇子有多喜欢这位宁朝质子。 ‘清昭一定会救你。’ 中毒布局之前,沈倦斩钉截铁的断定。 当时的叶听霜并不知为何。 直至此刻。 那句未曾被沈倦宣之于口的讥讽,终于在此刻浮现—— ‘你知道我为何会选你吗?清昭一定会爱屋及乌。’ 他再怎么想要否认,大抵也知晓了小殿下对他特别的缘由。 他、一、点、都、不、觉、得、庆、幸! 一股没来由的郁气涌上心头,叶听霜面皮绷紧得宛若冰川山樾。 他不想沈灼看到这个人。 别去看。 别去听。 沈灼:“自然不是。” 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