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的时光总是无比漫长。
刘楠如坐针毡,平均十分钟去趟厕所,终于在第四次上厕所的时候被江寒叫住,让他滚去打球。
“谢谢头儿,谢谢头儿。”刘楠笑嘻嘻地搓手,“那个…小的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晚上跟你调班。”江寒盯着数据,头也不抬地说,“今晚我守结果,你别管了。”
刘楠手掌上的小人儿扑通给江寒跪下:“头儿!小的来世衔环结草报答您!”
江寒隔空甩了一巴掌:“快滚。”
倒不是她人多好,只是单纯失眠,七天能有四天入睡,她就要烧高香拜周公去了。
别人呼呼大睡的时候,她通常是和天花板干瞪眼,然后平等地诅咒每一个能够睡着的人。
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卖刘楠一个人情,替他值班,给自己积点阴德。
江寒往前赶了点进度,又去机房巡视一遍,才拉开折叠床打算眯一会儿。
连年的失眠加不运动,如今的江寒像将死的王八,难以想象她是靠什么活着。
可能是靠积的那些阴德吧。
江寒瞪着大眼,望着空荡荡的屋子。
很好,又是注定无眠的夜晚。
每当抓心挠肺睡不着的时候,她都无比暴躁和焦虑。
想打人。
想骂人。
谁吃里扒外活该被骂?
袁峰。
谁被骂了还没有理由还嘴?
袁峰。
真几把有道理。
骂死他个狗渣男。
江寒垂死病中惊坐起,卷吧卷吧折叠床,斗志昂扬地锁门,回寝室拿出手机。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被挂断。
江寒想了想,换了个号给袁峰打。
“喂?”电话那头迷迷糊糊地问,“谁啊?”
通过A/D转换(模拟量的输入信号转换为数字量的输出信号),袁峰的声音迷茫且疑惑。
江变态看着墙上指向两点的钟表,阴阳怪气地问:“呦,睡觉呢?”
废话,除了您,什么生物都睡着呢。
袁峰看了眼时间,差点没背过气去:“大姐,您在美国呐?”
“你管我在哪。”
听听这夹枪带棒的语气,必定是晚上睡不着觉,来折磨人了。
“我哪敢管您啊,”袁峰憋着火,“您多厉害,天天晚上不睡觉,那不是您说的嘛,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会长眠。”
江寒呸了一声,问他:“最近咖啡店挣了多少钱?”
就知道她没憋好屁,大半夜的来催债,阎王都没她阴间。
“攒着呢,都留着还您那钱呢。”
“哦,”江寒手里转着水果刀,“但我现在对你下面那二两肉更感兴趣耶。”
这是她曾骂袁峰的语论,原话是“还不上钱也好说,割了你那二两肉,咱们钱货两讫”。
瞅瞅,文化人就是不一样,骂人都这么咬文嚼字、雅俗共赏。
“别了吧姐姐,”袁峰咽了口口水,“咱俩谈的时候,我那二两肉也没派上用场啊。”
“那怎么办?”江寒有商有量,“要不咱学古人,东风更有伤心事,忍把风筝放女娃。”
“……什么意思?”
“以肠为线,把人当成风筝放。”江寒轻笑着问,“你喜欢吗?”
袁峰手筋一颤。
凌晨到了,又到了江寒讲鬼故事的时间。
要知道,远观神经病发癫和同神经病说话对人的冲激还是不一样的,更何况这神经病还要求他理解自己,变成神经病。
质疑她,理解她,成为她。
咦惹。
袁峰搓着胳膊上集体罚站的鸡皮疙瘩,开始酝酿泪水:“江寒,别这样……我一直在好好挣钱……”
真可惜,江寒不在他身边,看不到他辛苦挤出的泪花。
“出轨是我不对,但是你也从来没有爱过我,三个月里,你两个月都不搭理我……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江寒“咔嚓”咬了口苹果。
“你入股,帮我开了这家咖啡厅,江寒,谢谢你,可是你……”袁峰听着电话里咔嚓咔嚓的声音,忍不住问,“你在吃东西吗?”
“对啊。”江寒吐了苹果皮,评价道,“感情不太到位,pua的话术还是稚嫩了一些,多对着镜子练练,等我有空了去店里喝咖啡。”
袁峰:“………”
他当时是怎么瞎了眼,觉得江寒会是一个慷慨大方,事又少的金主的?
江寒事是少,但她心理扭曲且变态,人家约会去看美术展、听音乐会;江寒带他去浪漫之都——巴黎……的地下墓穴参观人体遗骸。
在那个墓穴里,袁峰就应该转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