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修和周年都是眉心一跳,顾端走出厅堂吩咐门口的小厮后,回来方才解释道:“大哥出了事,我和二哥即刻便去了大哥那边,去之前方知道顾正一早已出城。我不久前才回府,是以不知道他有没有回来。”
过得片刻小厮便来回报:“四爷已经回府了,受了伤请大夫看过正在歇息,此刻正在换衣服过来。”
陆修看着顾端,顾端垂着眼,一脸的毫不关心,嘴上淡淡地说道:“没有大碍罢?”
顾老太爷花白的眉毛一皱:“他又去胡闹什么了,竟还受了伤?”
没有人回答他,反正顾正也要来了,便等着。
顾四爷顾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顾家人都长得端正,他也不例外,面庞十分俊俏,个子却不甚高,走进厅堂时眉眼是锁着的。
陆修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等他见礼完毕,直接问道:“你的左肩是怎么受的伤?谁伤的你?在哪里伤的?”
顾老太爷正要张嘴问话,忽然被陆修打断,怔了一怔,顾四爷的注意力全在顾老太爷身上,此时回身看向陆修,也怔了一怔。陆修目光锁定他的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神情,继续说道:“我叫陆修,应天府推官,请顾四爷回答我的问题。”
顾四爷脸色微微一变,往后退了一步,顾老太爷本来最想问的也是这些,但只想在私底下详问的,被陆修这么不客气地打断又不客气地问了个透,面色就有些不好看:“陆推官……”
陆修眉眼不抬地说道:“令郎顾严当街被杀,我第一个循迹追踪到城外,本来已经见到凶徒正要缉拿,打斗间被两个蒙面人突袭,其中一个蒙面人被我持刀伤及左肩,而凶徒趁机逃逸。”
他这才抬起眼来看了一眼顾老太爷:“适才听闻顾正今日正在城外,左肩也正好受了刀伤。”
他话语简洁,眼神凌厉,一声“顾四爷”都不再称呼了,顾老太爷一时窒住,再一想他的话,面色大变,喝道:“陆推官这话什么意思?!”
顾端也急忙道:“陆推官,话不可乱说,小四出城是常有的事,他是习武之人,受伤也是常事,你又怎么知道他伤了的是左肩?”
陆修上前一步,一掌拍向顾正左肩,顾正也是习武之人,却再没想到他一语不合竟敢在自家厅堂动手,加之听了陆修的话一时出神,后退侧身闪避时便慢了一步,被掌缘扫中肩头,当下脸色煞白,禁不住又后退了一步,左肩情不自禁地缩了起来。时值仲春,衣裳略薄,只一眨眼间便隐隐见有血色淡淡洇了出来。
陆修简单地说道:“回答问题。”
顾正伤口裂开,惯常受伤的人倒也不至于忍不了,咬着牙说道:“陆推官的意思是我买凶杀顾严,然后为免凶手被抓又去相救凶手?”
顾老太爷大声喝道:“闭嘴!”他站起来,向陆修走了几步,面目森然:“陆推官,你无凭无据,竟上我门来胡言乱语胡作非为,你是欺我致仕兼且长子身亡,家中无人?”
周年一直在旁观不语,听到这里上前一步:“顾老太爷言重,陆推官只是想请令郎解释一下,毕竟太过凑巧。顾老太爷想必也想早日缉拿凶手。”
顾老太爷冷笑:“缉拿凶手是你们应天府官员的职责,却到苦主家中来肆意妄为,怎么,是无能抓不住凶徒,便来我家威胁,叫我等不敢多问?”
陆修面无表情,淡淡地道:“不敢。推官询问有嫌疑的人,是正当职守,顾老太爷曾任刑部主事,应当更加清楚。”
顾老太爷噎住,陆修又道:“有嫌疑并非就是凶手,只是如此凑巧,若顾老太爷查案,想必也要问上一问的。只不过顾老太爷当年是主事,问案定是在衙门罢了。”
这简直就是明晃晃地说:你这么符合帮凶,不,甚至有可能是主使的条件,我没有请你到衙门而是到你家来问一问,已经是很客气了好不好?
顾老太爷毕竟做了多年京官,本来想着一个小小推官而已,他威吓上几句只怕就客客气气了,先容他和小儿子沟通一下也好,谁知道陆修如此强横,一个曾经的京官被一个小推官拿捏,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可待要发怒,陆修又说得正当合理,真是无从怒起。
也不是不能蛮不讲理,可是毕竟人已不在朝堂,长子又已身亡,南京城中权臣虽少,贵人却多,这陆推官从未见过,谁知道有没有来头,到底也是应天府第四把交椅的人,只得忍了一忍。
陆修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僵局,继续面无表情的问顾四爷顾正:“顾正,你现在可以回答了吗?”
顾正回头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陆修,只得道:“我今日出城,是和旧友相约,我二人本来就是以武为友,他每次来南京都要与我比试,他新学了一套刀法,切磋的过程中,我一时不慎滑倒,被他刀尖刺中,他帮我止了血,我后来回到城里,又找了大夫看过并上了药。”
陆修问:“他是谁?”
顾正道:“他名唤刘总,游侠,居无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