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这声表嫂不过是他的玩笑话。
沈执荑飞快低下头,不让王润发觉她眼里的恨意,故而她没有看到对方眼里的惊艳之色。
王润忍不住打量沈执荑。这李存还真是福气好,居然娶了个这般美艳的媳妇。
他原本觉认为府中那些姬妾个个都算是美人,可见了这小表嫂才发觉也不过如此。
王润说话的姿态都放低了许多:“表嫂不必客气,是我失礼了。这表哥不在,不如你带我在府中走走?”
他想着等到没人处再调戏沈执荑,到时候她还能拒绝不成?
沈执荑听到王润的话,这才确信对方当年应当是没看到她的脸,她闻言摇头:“春婵,你带王公子去后院,我还有事先失陪一会儿。”
她着急忙慌的动作,看着当真像是有事一般。
王润望着她的背影,美人摇曳生姿,让人心尖都跟着轻颤。
沈执荑却只是关上门独自按着胸口,平复涌上来的怒意,她以为过了这么久那些记忆早就该淡忘。
然而,她只要看到王润那张脸,就会想起抱琴死前的样子,那样无望,那般痛苦。
她刚才差点想拔簪子冲上去了结这人。
这个人不是在上京吗?六年前王润来南州是因为那时太守是他父亲,那现在又是因为什么?
这些年沈执荑自己活得行尸走肉,她也没本事替抱琴千里寻仇。而如今仇人都送上门来了,她不可能不为抱琴讨个公道。
沈执荑的目光落在窗台上,她刚准备拿来种紫藤花的花盆。她摩挲着花盆粗糙的边沿,最终收回了手。
她要种花,但她得先把过去枯萎的花埋葬好,让死去多年的冤魂能够安息。
“你在看什么?”
沈执荑转身看到花闲抱着剑打量自己。
“我去查了你说的事。可惜江欲眠嫁人了,听说是嫁给徽州盐商。不过你说的那些人里,王润确实不大干净。”花闲说话总是吊儿郎当的感觉,但她手里长剑上绑着防滑的布条。
花闲显然不像她表现出来那般简单。
沈执荑听到“王润”这个名字时皱眉。
她给李存说过害死抱琴的元凶是王润。李存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但他确实是明显疏远王润了许多年,所以这些年王润都不曾到李家拜访。
沈执荑想到一种可能:“王润是你请来的?”
“对啊,”花闲笑得很开心,“我来去一趟徽州大概需要五六天。你放心,如果真是王润逼死我姐的,我一定回来把他碎尸万段。”
沈执荑疑惑:“王氏这样的人家,你是如何把王润请来的呢?”
“这个啊,忘记和沈姐姐说了,我以前是白衣卫的人。我混饭吃的本事就是伪造文书公文,伪造一封信件送到王家再简单不过。”花闲骄傲道。
沈执荑听到伪造信件猛的抬头:“伪造信件?”
花闲:“对啊,伪造字迹、盖章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我的绝活就是我能彻彻底底模仿一个人。从他有哪些避讳到他的性格,绝对没人看得出信件是伪造的。”
沈执荑多年前收到那封约她私奔的信时,她已经很久没有陈习彧的音讯了,母亲也逼着她重新考虑婚事。
而那封信件给了她希望,那封信里陈习彧说的不是私奔—而是他们宗族长老不接受他娶自己,已经派了杀手来杀自己。
陈习彧是来接她去夔州避难的,他答应会软磨硬泡让族中长老松口,然后再风风光光娶自己过门。
可惜南州的渡口边,她等了整夜也没等到他。旁人都说她是私奔未遂,日子久了她也承认自己是私奔了。
但不是的,她从来都没有因为私奔而鼓起勇气。年少的她,是想握住热烈的爱,想和喜欢的人堂堂正正在一起。
所以……那封她以为一定是陈习彧写的信,原来也可能不是吗?
她最想质问陈习彧的就是这件事情,可他失忆了,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可如果他从来就没做过呢?那封信,或许根本就不是他写的。
花闲问:“你去哪里?”
沈执荑没回答这话,拉住花闲的手就走,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急切。
“你跟我来,帮我看看字迹。”沈执荑感觉自己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在衣柜里翻箱倒柜,找出那些字帖—年少时她看不上各种名家帖子,反而最爱陈习彧端正的字,最后她学的是陈习彧的字。
沈执荑拿着自己的字和陈习彧的字迹作比较:“你说能模仿,能比这两个字迹之间更像吗?”
花闲抢过字帖仔细端详:“能啊,别说我,白衣卫多的是人能仿。当然,没我仿的真就是了。”
沈执荑听到这话却像是失去所有力气般跌落在地上。
原来她和陈习彧在那个时候就已经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