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都那般努力了吗?你拼尽所有,为何到头来还是如此潦草卑微,谁都可以欺你辱你。
可是凭什么呢?为何被欺负的永远都是她沈执荑,就因为她出身卑贱,李存、叶之玄、王润……谁都看不起她,谁都可以肆意欺辱她。
那些人都是高高在上的贵人,只有她是那株草,被他们碾在脚下。
凭什么?
沈执荑的泪滑落在地,太阳似乎下了山,今夜没有月亮,屋内一片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她看到一双金丝绣的靴子,再往上是手和头都缠着绷带的王润。
“你把药都吐出来了啊。”王润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再看沈执荑清明的样子,便知她并没有吃那加了迷药的晚膳。
王润从未遇到过像沈执荑这样的女人,她不过是个卑贱至极的贱民,却几次三番拒绝自己不说,居然还敢与李存和离。
像她这种人能攀附县公府都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居然还不知珍惜。
他已经派人查到了沈执荑那个相好的底细,京城宗室又如何?京城多的是皇子王孙、天潢贵胄,也多的是钟鸣鼎食的世家大族。
他还真不怕这个陈习彧,也就江南这些没见识的南蛮子会被个所谓的宗室子唬住。
尤其是,王润得知是沈执荑害得自己被打了两次时,简直恨不得把她扒皮抽骨,可又觉得这样实在是便宜她了。
“你不是一副贞洁烈妇作态吗?”王润阴恻笑着,“既然如此,你说我把你丢到街上任那些乞丐流氓羞辱会怎样?”
沈执荑心中泛起寒意,就像当初她得知抱琴的经历那般。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衣冠禽兽到底是什么样子,也是她第一次了解这些所谓的高门子弟背地里到底手段有多脏。
兜兜转转,如今轮到了她。
王润看到沈执荑如他所想般煞白了脸,心中甚是快意,他大发慈悲般道:“不过,你确实生得不错,如果你愿意跪下磕头认错,乖乖跟我走……放你一条生路,也未尝不可。”
他说的半真半假,他想得到沈执荑不假。不过等他腻味了,就把这个贱妇卖到上京最差的窑子里去,让她知道忤逆自己的下场。
沈执荑:“你当时也是这么和抱琴说的。”
抱琴是个太过单纯的人,轻信了贵公子的“放她一条生路”,最后却被逼上绝路。
王润皱眉:“什么抱琴?”
哦,对了,这些贵公子哪里会记得一个被他害死的歌伎呢?抱琴之于沈执荑,是午夜梦回放不下的好友。
可对于真正的罪魁祸首来说,死一个抱琴,就像摔碎不值钱的陶俑,又像掐死不听话的野猫。他们永远不会在意,就算自己提起,他们连名字都记不起,又何谈愧疚。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说,王公子给的这条生路我不要。”沈执荑淡然而平静道。
但这样近乎无视王润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今夜的所作所为都像是无理取闹。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王润笑了几声,“来人,把这个贱/人拖出去。”
没人回答王润。
他愈发不悦:“都聋了吗?啊?!”
王润转身,随即被眼前的惨象吓得腿软,瘫倒在地。
沈执荑这才看清外面发生了什么。
王润带来的五六个小厮全都躺在地上,他们脖颈处都有锋利的伤口,血从里面喷涌而出。下手的人动作很快,几乎都是一刀毙命,所以才没有什么大的声响。
花闲左手拿着沾满长刀的鲜血,她在笑,不同于抱琴忧伤的笑,花闲笑起来很是天真无邪,就像小孩子吃到心心念念的糖一般。
她把刀架在王润的脖子上,眼神却在沈执荑身上:“这个女人应该是来救你的,我没杀她。”
她又呵斥同样被吓傻了的夏橘:“要救人就快进来救,磨磨唧唧的。”
夏橘连滚带爬的进来,颤抖着手替沈执荑松绑,她虽被吓得不轻但还是试图安慰对方:“夫、夫人,外面现在没有守卫,你快跑。”
沈执荑起身,她盯着花闲:“你怎么办?”
花闲偏头轻笑,扎的高高的马尾跟着一晃:“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吗?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就回来把他碎、尸、万、段。”
她不屑:“不必担心我,我可不是我那个傻姐姐。”
沈执荑想活下去,她确定花闲可以自保后,转身就跟着夏橘走。
临走时,她听到花闲体贴询问的声音:“王公子,你想我先割你的舌头,还是先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啊?”
她脚步只停顿了片刻,也并未劝阻。
有些人碎尸万段都不足够。
—
李存并不怕陈习彧此次来替沈执荑讨公道。
那人如今再厉害,还能比琅琊王氏厉害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