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第三天下午18时。
黄昏谢去,夜幕低垂,灰色不祥的气息在树叶杂草间徘徊。高傲的法国梧桐,被路灯的白光笼罩,而白光消失的尽头是那条河流。
正是大新公司下班的点,大新竟没有让曲莫颂吃闭门羹。她在大厅破天荒地只等了15分钟左右,等来了特地前来会见她的公司高层。一个有点年纪的王姓男子诉说着与芒滕口中大同小异的经过:“当时他们住在我们这里的员工宿舍里,宿舍信号不太好。大家都是想达到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尽快了结拖了那么多年的官司。只是很遗憾,当时没达成协议。后来,他们都回去了,没想到莫副总她……”
“达到什么结果?法院不都判了吗?”一腔愤恨,她又鲁莽冲撞。
曲莫颂犀利的问话,中年男子似乎没有防备,假意咳嗽几声来缓解尴尬,小丫头的勇猛远在他意料之外。
虽话中带刺,知礼的她还是从小羊皮包里翻到一包纸巾递上,顺手带出了那张速写了人物的纸。纵使画纸已经被折得皱皱巴巴,中年男子依旧看到纸上被细致刻画了的女人,顿时变得张皇失措,眼神飘忽不定。他推开曲莫颂递上前的纸巾,磕磕巴巴地回绝,“不……不用了。曲小姐,我想……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他不顾曲莫颂的阻拦,在大厅保安的协助下疾步回到了办公室里。在对手下的人秘密嘱咐过后,中年男子拨通了电话。
被礼貌请走的曲莫颂沿着梧桐一路走到路灯尽头,走到那条葬送了母亲无畏风骨的河流。它也葬送了总说茶能涤性的曲教授,还有知她疼她的哥哥,那个阳光风趣、年少有为、本应前途无量的年轻人。
她站在河岸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把光束投到河面上。她多希望母亲在河里留下了一丝残念,在河底那么久的冰冷和孤单,此刻能够感受到光的热度和温暖。她奢望着母亲看到这微光,能知道是颂颂来了,告诉她该怎么做。
没有一丝丝预兆与戒备,她的后背突然感受到猛的一把力。猝不及防地,她已经被推下了河。曲莫颂这两年学会了水,只是狠狠地被人按着,最后点自救的希望也被湮灭。
她无力再挣脱,开始向下沉去,耳边仿佛响起曲教授说的那句:颂颂啊,岁月洪荒,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啊……水下的每一面都如同明镜。在残余的意识中,她仿佛透过水看到身穿宋服的哥哥在教她读书识字,记住那些不同的文字,教她和人说话,让她原谅那些冷眼看她的人。哥哥用手指上抬她的嘴角,教她怎么去笑……
越来越难以呼吸,像是被命运扼制住了喉咙。而背后突然有把温柔却不屈服的力量试图将她送出水面,起起伏伏,但湍急的水流让这支撑力渐渐孱弱,直到感受不到……
水中的视觉扭曲变形,在她即将闭眼的恍惚间,隐约感觉有个高大的身影将她救起。她被抱回岸上,止不住的咳嗽与残喘,青筋暴起。出于本能的想要活下去,她大力地喘着粗气,呼吸才逐渐恢复通畅。
“有礼!听得见吗?”一个曲教授模样但身穿宋朝服饰的老头使劲摇她的肩膀。是在做梦吗?她用尽力气睁眼看了看眼前的一片景象,这不是……不是她生活的年代……这是哪里?是哪一年?有礼?是在叫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