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被父亲牵着离开宫殿,她回头向后看了一眼,殿内仍有余音回荡。
“还有你,云娴,当年父亲不仅不嫌弃你生来就是个哑巴,反而格外怜惜你,你们两个婊 子却狼狈为奸,联手害死了他。我们兄弟姐妹共一百二十人啊,不是被你们杀了,就是被你打压到下界逃命......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残害手足,他日必魂飞......魄散,不得好——”
他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利剑划过血肉的闷响,那把剑被人从他体内拔出,伤口瞬间血流如注,他胸膛急促的起伏,没多久就彻底咽了气。
朱衣女童的眼睛被人蒙上,她将头转回来,就见到自己叔叔威严的脸。
汉子严肃的向她摇了摇头。
朱衣女童被吓得眼泪汪汪,不敢吭声。
她一开始就不想来这个宴会,她虽年幼,也知来参加宴会的都云族内最受尊敬的长老供奉,那些都是一剑翻山倒海的大人物,她和她叔叔现在这里简直格格不入。
因为她叔叔只是个为贵人跑腿的信使。
从朱衣女童有记忆开始,她叔叔动辄离家十天半个月,只为去往下界为族长送上一封信。
刚刚听了那男人临死前的话,朱衣女童思绪不由自主得开始飘散,这些年叔叔屡屡去往下界,难道是为了给族长的哪位兄弟姐妹送信么?
可是族长不是在追杀他们吗,又怎会给他们写信呢?
这时,她被男人牵着的细嫩手掌一痛,男人沉声道:“珠儿,行礼!”
朱衣女童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在殿中抚琴的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面前,正笑意盈盈的望着她。
她慌忙行礼道:“珠儿见过娴小姐。”
也许是出于幼童的直觉,她总觉得这位柔柔弱弱的娴小姐,比殿里拿剑杀人的云无梦族长,更让她惧怕几分。
云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她身后跟着的侍从自怀中掏出一封信,珍而重之的递给了男人。
侍从说道:“娴小姐说,‘这些年两地往返,实在辛苦您了。’”
男人双手抱拳,忙道:“分内之事罢了,万万担不起娴小姐的一句辛苦。”
云娴抿唇一笑。
侍从道:“娴小姐说,‘还望麟哥万万不要跟我们姐妹几人如此客气,族内长老众多,而我们姐妹三人能真正信任的不过寥寥,星儿临走前特地跟我说过一句,麟哥是好人。’”
男子心下一震,别人或许不知,但是他曾经作为贴身守护洛天星的侍卫之一,知道自家小姐出生起就有一项神通。
她那双眼睛只要在人身上一扫,便可以看出那人一生气数,福缘有多少,甚至连人心向背,善恶如何都难逃她的眼光。
她说谁是好人,可以信任,即使那人看上去如何两面三刀,居心不良,实际骨子里必定是位铁骨铮铮的忠义之士。
而她若说看好谁,即使那人现在只是一条在泥土中打滚的小泥鳅,有朝一日也必然能够长角化麟,化羽成仙,成为真正的人中龙凤。
侍从面无表情,继续道:“娴小姐还说,‘这些年族中余孽已经被清扫的七七八八,这份差事您最多还需要跑半年。待半年后星儿归家,无量剑仙越甲子会来云族一趟,届时我会将珠儿引荐给他。’”
男子大喜过望,按着朱衣女童的头说道:“珠儿,还不快谢过娴小姐。”
朱衣女童懵懂的拜了一拜,直起身后仍是怯怯的,不敢直视云娴。
云娴感受到了女童对自己的惧怕,她并未心生不悦,反而好像通过这个小姑娘想起了什么人,眼中有几分感慨。
她跟身旁的侍从交代了些什么后,转身抱琴而去。
朱衣女童感觉到那高大侍从往自己身前走了两步,如同乌云压顶,不由紧张的把头埋的更低。侍从却抬起她的胳膊,在她手上放了几颗糖。
朱衣女童惊讶的睁大了双眼,不知能不能收,便望向自己的叔叔。
男人道:“娴小姐给的,你便接着。”
侍从将糖给了朱衣女童后,便抬步去追赶云娴渐行渐远的身影。
朱衣女童望着云娴的身影莫名有些发愣,感觉这女子好像也没刚才那么可怕了,反而像个温柔的大姐姐。
她将糖纸剥开,把糖放进嘴里,左腮帮子鼓起一块儿。
好吃。
一夜一闪而过,今天便是闻人家族检测族内弟子修为的日子。
树荫下,洛天星脸上覆盖着一顶斗笠遮阳,正远离广场上喧闹的人群,靠在树根上打盹。
广场上不时传来阵阵惊呼声,声浪一阵接着一阵传到她的耳中。
“练气九层!闻人萧的进步竟然如此之快,真不愧是我们这一代的第一人!”
“什么第一人,你是忘了前几年被潇湘阁带走的闻人秀秀了?华而不实,依我看他根本不是女人的对手。”
“别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