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罚了太子的侍读小秦,真是稀奇。
皇后命顾清颐起身,打量着她,猜不透这个小郡主在盘算什么。
顾清颐的母亲昌平公主是太后义女,与陛下一同长大,陛下待之如亲妹,特许出入朝堂。其父是大司马,统管大齐军务。陛下爱屋及乌,在顾清颐出生之时便封她为郡主。
莫说今日她丢了个镯子,便是当着陛下的面将镯子扔进湖里,陛下也只会说工匠手艺不精、不得入她的眼。
盛宠如此,她怎会为了镯子大张旗鼓?
皇后心知另有关翘,只陪着演戏,端着慈眉善目的笑意道:“阿颐何必客气,本宫赏花久了也是乏得很,借着找镯子的空档换换风景。”
顾清颐道:“若论风景,还是假山上头好。皇后娘娘,这些人恐怕要找上一阵子,咱们去上面歇息一番如何?”
皇后欣然点头,崔贵妃也乐得作陪。
这厢宫女们满地找着镯子,那厢皇后、贵妃和顾清颐已经上了假山。她们坐在假山顶上的亭子里,喝着新茶,闲话着家常。
贵妃性子爽利,说话之间也不忘四处观看,忽地“咦”了一声,指着假山对面的邀月亭道:“那不是太子吗?旁边那个女子是谁?”
皇后闻言一凛,只见太子果然和一女子待在那里。那女子好生面熟,似乎是顾家的表姑娘?
皇后眸光微动,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顾清颐。她闹出丢镯子一出,便是为了让自己看到这一幕吗?难不成她是吃醋,想借自己的手处置了这个表姑娘?
然而顾清颐脸上却并未有任何愤怒之色,这倒是让皇后不解了。
皇后自然不懂,顾清颐听到贵妃的话时心里多么愉悦,她正想着该怎样起个头让这宫中两位贵主看到太子与许络晨呢!
她忍着狂笑,看向贵妃说的邀月亭,虽然隔得远,却能清清楚楚看到那二人是太子和许络晨无疑。
许络晨仿佛哭过的样子,委屈地站在那里。一阵风刮过,她的头发被风吹起,太子向她靠近了两分,为她捋了捋额间的碎发,又顺着额发,攀上了她红透了的脸颊。许络晨低着头,愈发像是午后阳光下的娇花。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许络晨笑了起来,靠在太子肩上。
贵妃拿着团扇遮住脸,眼睛却是从扇子边上瞄着邀月亭,她笑道:“哎哟哟!往日里看太子是温润端方,没想到、竟然也有这一面!”
温润端方。顾清颐冷笑着连连摇头,恐怕贵妃若是知道前世太子诛杀贵妃母子,再也不会这般评价了。
两位贵主该看的也看了,顾清颐知道到时候了,她佯装薄怒,朝着邀月亭大喊:“太子、表妹,你们在做什么!”
表妹惊呼了一声,四处张望着,最后定睛在顾清颐这里,自然也看到了皇后和贵妃两人。许络晨绞着帕子,羞怒极了,脸颊比方才还要红,她望了太子一眼,跺了跺脚,跃身跳进了湖里。
“晨儿!”
太子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许络晨如此受惊,顾不得两人之事已经败露,一心只想着顾络晨不会水,随着跳了进去。
“哟,太子还挺怜香惜玉的嘛。”贵妃含了一个葡萄,轻轻抿下葡萄皮,轻笑道。她的五皇子聪慧可爱,最得圣心,可恨这太子自打出生便因着故皇后难产而死占了东宫之位。她正愁着怎么对付太子呢,可巧人家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贵妃此心,皇后自然也有,她也想着怎么才能扶持三皇子上位。只是,今日之事实在万万出乎她的意料,她唯恐皇帝会让她与贵妃隐瞒此事,索性心一横往大了闹,急忙站了起来,对大宫女银朱道:“让假山的人都过来,救太子!”
众人手忙脚乱,会水的都跳进了湖里,不会水的则站在岸边、假山上窃窃私语。不多时,太子抱着许络晨上来。
顾清颐盛怒,跑了下去,对着太子便是一巴掌,五个鲜红的手指印登时便如印章一般印了上去。
她使了全身的力气,震得手发麻,看向太子的眼神再也没有丝毫情分。
太子头发上的水顺着滴了下来,流过指印,滴在抱着许络晨的手上。他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局面,眼神不再如往常一般清冷温润,小心翼翼望着顾清颐,道:“阿颐,你别误会。”
“误会什么?”
“我只是喝多了酒,偶遇许表妹,眼前恍惚看错了人,才……”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委屈,他不知顾清颐一行人是何时来的,又恐言多必失,便截住话头,留个自责、委屈的氛围。
他想,阿颐一向是好说话的,当是有五分信他,待事后他再多加安抚,这事也就过去了。只要阿颐不闹,皇后和贵妃也就没有闹的由头。
顾清颐听着他这拙劣的解释,不由得冷笑起来。这些年他这以退为进屡试不爽,无非是仗着她身在此山、难辨黑白。如今重活一世,再听到这般话术,只觉恶心至极。
她道:“既是如此,你现在双手伸开,把她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