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遍又一遍唤着沈云棠的名字。
期待着他能睁开眼睛看一看自己,或者低低地道一声他在。
可沈云棠面庞泛着惨白,唯有细弱的呼吸萦绕在许姝的耳边。
很细却又带着延绵的暖意。
他很强大,或许比许姝所要设想的还要强大。
直到牢门被从外打开时,许姝这才看到许久未见的太阳了。
暖暖的光辉洒在她的周身,只要垂下眸子便能看到沈云棠那微微颤动的长睫似扑萤般,振翅欲飞。
带了几分的病态美感。
却让见者心疼如绞。
她搂紧躺在怀中,什么也不知晓的沈云棠,一脸戒备道:“来者何人?”
来人并没有说话,只是那走过来的脚步愈发快了起来。
听在许姝的耳中,如同那踏着催命的鼓点般,急促而又慌张。
“来者何人?”,她提高了音调继续追问道。
“大理寺少卿,沈仲牧。”,沈父温声回复道。
与大理寺少卿一同前来的还有太子景渡。
他着一身官服,长身玉立,端的是陌上人如玉的姿态,可心思却是愈发的心细如丝。
只消得一眼便将随行的太医给派了出去。
等沈父想起介绍太子时,随行而来的太医早已经将许姝给围了起来。
许姝抬眸看着来人,心中在刹那间安定了。
却还不忘记将许家之事给问了出来,“许家的冤名洗清了吗?”
“洗清了。”
“只可惜斯人已逝,迟来的真相也换不回他们的性命了。”,景渡垂下眸子,惋惜道。
他有些不敢轻易直视许姝的眼睛,毕竟此事是他的三弟景池所为。
而自己这个做兄长的并没有及时阻止,这才酿成了这场祸端。
在以后的漫长岁月中,景渡都会想起那个白日,他愧疚地回复着许姝的每一个问题。
可心中的愧疚却与时俱增。
“是谁?”
“是……,三皇子景池。”
景渡温声回答道。
“三皇子派了他的手下何尧章,私自换下宫中的药材,最终导致了皇太后的早逝。”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将自己怀中的案卷递与了许姝。
滔天的人命,他三言两语是说不完的,只有她自己亲眼去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才能读懂这本案卷。
这本用人命谱写出来的案卷。
纸张轻薄,人命厚重。
两相交织,竟然也不算太过违和。
许姝接过他递来的案卷。
慌乱地翻动着,亲眼看着一行行的字在她的脑海中形成画面。
藏在记忆深处的漩涡再一次裹袭着她的四周。
直直将她给卷入其中。
画面交织在她的眼前,是血是火是那一个个在她面前从容赴死的亲人,也是那含冤的亲人。
泪水从她的眼角蜿蜒留下。
一如她幼时般,声嘶力竭,却无能为力。
空洞的双眼没有半点星光,触及不到的暖意就这样照在她的身上。
许姝不愿在众人面前落泪,倔强地抬手抹去了落下的泪痕。
再抬眼时,满是凶狠。
“杀了他,杀了三皇子!”
许姝眼中的恨意犹如一把烈火,顷刻间便能将她心中的燎原给点着。
“杀了他,杀了他!”
因着情绪太过激动,身上结痂的鞭痕又开始迸裂开来。
鲜血在顷刻间便将她的衣衫给染得通红。
陈旧的红色和血红交织,蜿蜒在她的周身。
阴冷的寒意自眉间升腾,许姝挣扎着站起身来。
丝毫没有理会身边涌出来的太医,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走去。
可这短短的几步路,在许姝的眼中却显得这么的艰难,她只能尽量稳住身子,不让自己跌在地上。
“我要去杀了他!”
许姝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
可虚弱已久的身体支撑不住她的动作,在走了两步之后,便倒在了一堆枯草上。
无助的泪水在顷刻间便爬满了她的脸颊。
许姝别过头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只剩下那不断抽动的肩头,在无声的诉说着她一路走来的艰辛。
后来她的意识渐渐模糊,早已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景渡看着倔强的许姝,喟叹道:“带回去好生医治,剩下的便交给我吧。”
此时他眸中的坚毅尽显。
想必心中早已做好了决定。
寂静的诏狱中,许姝和沈云棠早已被沈父带走,而他终于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