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分作了五处。神界、人间、妖境、魔域、鬼府。五界互不相连,不再相通,各守一隅。
但凡事总有例外,而这矞桑幻境正是连接五处的钥匙。矞桑幻境只有一族居于内,那便是矞族。
凡人或者妖族若是得道升仙那便由矞族领着进入神界,若是修成魔,同样也是由矞族领着入魔域。
而元熙的身份在矞族内也算是举足轻重了。
元熙轻笑了一声转过头看他,“矞族?你看我是吗?”
祁泽抬头看了她一眼,遂又低下头说:“您眉心间的红色云朵印记,是矞族王族才有的印记。您自然是矞族。”
元熙又把头扭了回去,淡声回他:“你走吧。”
祁泽向她施了一礼,“还请殿下不要让小仙为难。”
他一施礼,后面的小仙子也就同他一样,做着同样的动作。
可元熙现在看着却是觉得甚是滑稽。
拜一个居于人间两千年的矞族灾星也怪为难他们了。
元熙有心想要逗一下这个人,这还是两千年来这里第一次来人。
元熙扯了个笑,问他:“哦?我为难你了吗?”
“可我在人间待惯了,并不想去什么矞桑幻境。”
桑桑问:“你明明很想回去的,是因为不是仙主和小殿下接您回去吗?”
仙主和小殿下……
一个是自己的姐姐,一个是自己的孪生妹妹,她们本应该是一家人的。
元熙伸手拨了下挂在窗子上的风铃,那风铃声可真是悦耳,像是有灵性一样,在她无聊又漫长的岁月中奏了一曲又一曲。
桑桑替她们解释说:“可能仙主和小殿下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呢?”
“不得已吗?”元熙喃喃道。
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她早已学会了不期待。反正每次期待都会落空。
祁泽似是知道些什么,又说:“仙主和小殿下以及诸位长老都在矞桑殿等您。”
元熙笑了笑,她好像很喜欢用笑掩盖哀伤,仿佛这样,她就会忘掉那些让她烦忧的事或者是人。
“他们为何让你来接我?”
祁泽答:“这是云呈长老的意思。”
云呈长老?不就是那个主张让处死她的那个人吗?哦不,是神。
果真是在人间待久了。
可云呈长老如今还是不肯放过她吗?
元熙起身走到那人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小仙子,你是他的人?那你……会不会半路把我杀了?”
她说的时候是笑着的,眉眼弯弯,眼睛里像是盛了星河,很是好看。
祁泽面容呆滞了一瞬,低头说:“二殿下,您说笑了。小仙怎么敢杀害殿下?”
元熙笑了笑,跟前几次的皮笑倒是不一样,这次她笑出了声,那笑声像银铃,却又藏着几分苦涩,“是吗,你不敢,可总归是有人敢的。”
两千年前,云呈没杀了她,可谁能保证如今云呈会让她活着?
她抬头望了望,眨巴着眼睛,把在眼睛中打转的眼泪憋了回去:“生而为神,却被封了灵力。我除了寿命比凡人长,又与其他凡人有什么两样。”
云呈捏死她应该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元熙撑着脸看向祁泽:“小仙子,我们定个赌约吧。我赌……我很快就会死。”
她没有说具体期限,只是说很快。她也想赌,矞桑幻境还是有人护着她的。
说完她嘴角还勾了个笑,无情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也就变得多情了。
桑桑有些心疼她:“殿下……”
可她只是扶桑树的树灵,做不了什么,更帮不了她。
自元熙出生起,就被封印在了她的体内,并与她一同到了人间。
当时的元熙也只是个在襁褓中的孩子。却因灵力被污染不纯粹,长老殿的众人想要杀了她以绝后患。
她的大姐空青,也就是当今的仙主,当时也无力与众长老抗衡。最后定下了两千年的誓约,将她送往人间,净涤她的灵力。
空青也只得给她找了家好人家抚养她。那家人并没有其他的孩子,对她也是真的好。可是漫长的神明又怎么能和脆弱的凡人一直生活在一起呢?
最后她的“父母”去世了,她便独自一个人在人间活了一千多年。只有封印在体内的桑桑可以陪她说话。可桑桑只有声却无形。
这数不清的日日夜夜,她是孤独的。
要是说她不想回矞桑幻境,也是不可能的,那里本来应该是她的“家”。漫长而孤独的神,被困于这一小方院落两千年,连远处的山峦都未曾敢去过。
她怕遇到人,怕被发现她不是人,便会变成人人喊打的山野精怪。她又渴望遇到人,像是孤鸟寻到了可以庇佑她的族群。
可孤鸟最终也只是孤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