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过去多年都在躲裴敬启,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啊。
张扬自傲,只会给她带来困扰而不自知,他高高在上地施舍,又理所应当地索取。
他欺了她那么多次,她竟然还以为自己和他有几分情意,能够利用他一二,实在是大错。
就算是他先来招惹她的也不行。
他们不是朋友,她是猎物,却妄想与蛇共舞。
阮善内心急剧震荡,她一边思考这两天她在裴敬启的逻辑里陷了有多深,一边又思考对策。
裴敬启愈发强势,阮善微微避过他,轻声说:“我没有故意躲避殿下……”
她想给自己留一分余地,却不想点燃了裴敬启,他一撑桌子:“还说没有,法事已经结束了你还躲在这里。”
他顺手抓起阮善桌前的纸页,带着笔滚了半圈,墨迹晕染一片,他挥了一下,又把那个木镇纸碰掉在地。
“还抄这些做什么?”
他陪太后逗趣难道很容易吗,诵经吃斋有什么意思,还不都是为了她。
她却躲着,一连找她几次都扑了空。
阮善在冬小的惊呼中蹲下身子去捡那个木镇纸。
上边雕的虎头原以为是一体的,这一摔,才知道虎头竟是嵌上去的,滚落到桌底,阮善半跪着去捡起来。
看见磕成这样,阮善鼻子一酸。
又见自己刚才抄写的东西现在一片狼藉,她伸手摸了摸那几页纸,死咬着唇没说话。
她沉默不语,裴敬启以为她被自己说中,又追着质问了几句。
阮善抠着自己腕间的绷带,几乎就要去拔簪子。
他认为这事都是为她做的,现在挟恩图报,她没有任何能答应他的事情,她只有自己。
裴敬启来这里发癫,她已经处于弱势,要比他更疯才能震慑住他,否则后患无穷。
命赔给他好了,她要用簪子割腕。
裴敬启很自以为是,但同时他也是个色厉内荏的人,他会被吓住,因为他坏但却不敢坏得彻底。
阮善这才像找回了自己的本性,跳出了他时隔半年,一回来就抛下的温柔陷阱。
但是……
她另一只手还握着那颗虎头,因为太用力,硌得掌心生疼。
这是她父亲留下的为数不多的遗物。
她父亲的忌日只与南淮王的忌日差了七天,从前她有诸多拖累,自保尚且困难,几乎从未有精力替父亲操持过。
只有今年,今年有李骁在她好过许多,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她带着些欣慰想为父亲尽孝,可笑最后一刻竟将信任错交付给裴敬启。
但是她还不能和裴敬启撕破脸。
太后正将心思放在裴敬启这一众孙儿的孝心上,她不能和裴敬启撕破脸。
同时又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她竟然把这么重要的,几乎是她性命所系的事情寄希望于裴敬启。
一旁冬小暗自着急,想为她说些什么,却只换来裴敬启一个“滚”字。
阮善生生忍下那股冲动。
垂着眼不去看他,指尖掐得发白。
“你又闭着嘴着不说话。”
“我向来真心待你,你却总这般对我。”
裴敬启踹翻了一只凳子,怒气冲冲地离开。
他把门摔得震天响。
阮善只觉得头又晕又沉,鼻间又流下血来,仓促间指了指门口,让冬小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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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想着趁太后下午去游湖的空当多给父亲抄几页经书的,形势所限,她对父亲无法像祭奠南淮王那样上心,父亲应当也能理解,她本就没想着做太多的,只是想不到又全被毁了。
虽然她对父亲没有印象,她是遗腹子,甚至父亲也未曾见过她一面,但那毕竟是她父亲,抄几卷经书烧一把纸钱,她却连这也做不到。
现下裴敬启来闹了一通,阮善不敢多在外停留,勉强止住血后就回了和宁宫。
下午太后去游湖恐怕要落空,她做好最坏的打算。
果然待太后午睡醒来,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裴敬启的踪影。
太后打发人去问,宫人回禀说裴敬启午后忽然喝得醉醺醺的,现在还睡得不省人事呢。
太后觉得有异,又令人去打听裴敬启为什么喝醉。
阮善候在一旁,心里提着一口气。
直到太后派去的人并未问出什么,她才略安心些。
当时冬小追出去看了,裴敬启身边只跟着一个小太监,悄悄去问,他说裴敬启是临时冲去法华阁的,没有其他人知道。
阮善以前为了应付裴敬启也是打点过他身边人的,那个小太监正与她有过几回来往,冬小给他拿了银子,让他若和宁宫来人问就暂且把这事瞒下。
裴敬启不会蠢到在太后面前说他这两日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