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华轻轻点了点头,心里暗暗盘算着怎么开口,才能劝他以后尽量不要用那些矿石颜料作画。
因为收拾的仓促,说是画室,其实只是在书房多置了一张书案而已。
竹林居士倒也不介意,兴致勃勃地站在书案后,又是研究炭笔,又是铺设纸张,俨然一副积极好学的小学生模样。
谢芳华看了一眼从窗棂射进来的日光,然后信手从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放到矮几上, “既然居士要学画,那就劳烦居士,先用炭笔把这个画下来吧。”
“什么?”
除了谢芳华以外,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
“画蘋果?”
陆寻欢修长的手指捏了捏,佛珠跟着停止了转动。
“是。谢姑娘说是什么素描,要画出来光和影……”凌霄偷偷瞄了一眼自家爷,继续绘声绘色地说道:“开始大家都以为谢姑娘在说笑,这画影子还好说,哪有人能把光画出来?眼看竹林那老头就要发火,谢姑娘就拿着炭笔在纸上唰唰唰随便画了那么几笔,嘿,爷您猜怎么着,连蘋果带影子,外加照在果子上头的光,谢姑娘全都给画出来了,属下还第一次看见能有人把光画得跟摸得着一样的……”
凌霄嘴里啧啧有声,跟着自家爷,他也不是没见过一些名家真迹,但谢姑娘画出来的东西跟那些画完全不一样,怎么说呢……
“写实画?”陆寻欢继续拨动手中的佛珠。
“对!”凌霄一拍巴掌,“谢姑娘的画就是非常写实,而且比属下之前见过的那些画还要写实!简直就是把东西原样不动地搬到了纸上,啧啧……”
陆寻欢不理会呱噪的凌霄,侧目看向窗外。
能画光吗?
她到底有多少本事是他从不知道的呢?
凤阳王府,凤阳王书房里。
凤阳王坐在书案后,看着从竹林居士别院回来就一直气急败坏的林嵩,宽慰道:“她如今不过就是一个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妇人,公子不必耿耿于怀。”
“说的轻巧。就是你眼中这么一个像丧家之犬一般的贱人,坏了本…我的大事!原本我只要压下崔文恪,拜入竹林居士门下已如探囊取物般容易,没想到半路竟然杀出这么个程咬金,简直岂有此理!”林嵩说着,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扶手上,“若不是有那个姓陆的护着,我当时就要了她的命!”
“你……”他说话语气太冲,惹来凤阳王不悦皱眉,好在屋子里的第三人适时开了口,“公子为了雅集盛会,准备多日,没想到功亏一篑坏在了谢氏手里,公子也是心中着恼才会口不择言,王爷多担待。”
得了这句提点,林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有点过了,神情有些懊恼。
“怎么会,都是自家人。”凤阳王干笑几声,对着那人正色道:“以先生之见,现在该如何是好?”
“原本我安排了崔文恪来做公子的垫脚石,没想到却被谢氏歪打正着取了先机,确实可恨。不过,公子不是说,谢氏并未拜入竹林居士门下?事情还未到无法转圜的地步,还有机会运作。”那人道。
“不如派人去杀了那个贱人,一了百了!”林嵩冷笑。
“公子!”那人厉声打断了林嵩,“居上位者,正己身以治民。公子怎可逞凶斗狠,嗜杀为恶!目前最重要的是先弄清楚陆寻欢为何突然又来了凤阳,照你之前的说法,他若是与那谢氏有了瓜葛,此刻贸然动谢氏只会引火烧身,与我们的大事有何益处?!”
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将林嵩敲得霎时清醒了不少,他略显惭愧地低下头,“先生教训的是……”
“先生莫怒,公子也是一时情急而已。”这会儿轮到凤阳王从中调和了,他说着突然想起一事,“说起来,自打公子从别院回来,怎么没见赵顺护卫左右?”
“他还没回来?”林萧愣住,接着又有些不满,“不过处理个尾巴,到现在还没回来,也太过无用了些……”
“尾巴?”
凤阳王和那位被称作先生的人,对视一眼,神色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