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一定要见见王长君,我见过的士人当中无论是才智还是身份,没有可以超过他的。”
邹阳心中一跳,“您有这样的嘱托,我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当然要遵命,只是您要我拜访的客人究竟是谁?长君听上去像是这位先生在他家中的排行。”
王先生吩咐家人将五百斤黄金重新拉到邹阳车上,“那是一位真真正正的贵人,您留着黄金才能见他一面。”他怕邹阳听不懂,着重重复了话中的贵人二字,“一位真真正正的贵人。”
一路上邹阳都在喃喃自语,他不记得朝廷中有一位列侯或关内侯叫这个名字,也不记得皇帝有亲近臣子的名讳接近这三个字的发音。“王长君听上去怎么有点像窦长君……窦长君是当今窦太后的亲哥哥,那么王长君是……”他立即叫住了车夫,“我们不要回梁国了,直接到长安去!我要再去拜访拜访一位名叫王长君的贵人!”
天下姓王的人千千万,没有封侯拜将却被王先生特意指出来的长君,只可能是王皇后和故去小王夫人同父同母的兄长王信。皇帝几次三番想要封他为盖侯,但碍于太尉周亚夫的阻碍,总是不能如愿。
黄金在长安像是流水一样花干,梁王如今深陷泥沼,他的使者也被长安贵人频频拒绝。邹阳只好用黄金开道,在最困窘的时候,他花完了历年来梁王给予他的所有赏赐,冒昧拜访馆陶公主请求她暂时接济一点。
他见不到王信,也不知道他的喜好和痛点,只清楚他是一个行事荒诞的人,和两个妹妹一样有着一副好相貌。他从游走在达官显贵之家的游侠、商贾和娼女那里打听了不少事情,在长安贵人的宴会中流窜的流言蜚语中,隐隐约约看到对方一点影子。在所有真真假假的传说中,有一个流传最广也最耸人听闻的,说他的门客夜里醉酒,烧损一家人的房屋。
那姓金的一家人都死在大火之中,槐里县县令穷搜王信门客,最后在一处密林中看到对方悬挂在树上的尸首。
娼女绘声绘色地说:“有人看见那门客背后有伤痕,怀疑他是被人杀了吊在树杈上。”
邹阳问:“那和远在长安的王信有什么关系呢?”
娼女抿嘴一笑,“有趣的地方就在这里,据说在那门客走前王信给了他五百斤黄金,死后又赠送他家人五百斤黄金。更微妙的是,门客走前说自己要回家探亲,却没有回自己老家,倒是一个转身到王信老家去了。大家都说,他是替王信去寻仇了。”
邹阳心里一动,问对方,“王信在槐里有什么冤家仇人?能值得他花一千斤黄金买对方的命?”
娼女眉头紧蹙,“那谁能知道呢?王信年幼丧父,母亲又改嫁,估计在乡里没少受欺负。说不定就是为这事儿杀的人。”她努努嘴,邹阳就又放下一串邓通钱,她有些气恼地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长公主和太后又给了你许多银钱,这么一点铜币,你也好意思用来打法人。”
邹阳淡淡道:“我给的少也该怪你自己,刚开始的时候你还牵桥搭线帮我认识不少人,现在介绍给我能用的人越来越少,骗钱的倒是越来越多。你要是不想要,那就放下算了。”
娼女又气又急,但也知道邹阳如今凭着太后、馆陶公主的财势已经在长安立足,只好冷笑道:“我等你求我的那一天。”
邹阳径自丢下她离去,撬开用匕首刃撬开梁王和王先生分别寄给他的木函。木函状似鲤鱼,一盖一底均用鲤鱼形的木板拼接而成,里面装着写有字迹的薄薄丝帛。邹阳打开其中装有梁王信的木函。梁王在信中从容说自己知道他在长安不易,为他送了三千斤黄金,过几日就从梁国拉过来。另外又提到邹阳欠馆陶公主的人情和金银,告诉邹阳不必放在心上,这个人情梁王和窦太后已经帮他还了。信的末尾除了让他注意餐饭,小心风寒,再无其他话。
另一封则是王先生送来的,里面提到梁王替邹阳送他五百斤黄金,梁王自己又送上一千斤黄金为年迈的王先生祝寿,一个字也不提王先生当初吞吞吐吐提出的主意。王先生在信中感慨说:“梁王恢弘大度,倒是有高祖遗风。”
邹阳看了信心中五味杂陈,这么些年侍奉梁王,因为反对梁王争继大统,常被梁王宠臣羊胜等人排挤,几次三番入狱,说他对梁王一点怨恨也没有绝对是假的,但想到梁王对自己的信任和慷慨,心中也一点也想不起当初的不快,只有对君臣相得之情的感激。
当年高祖刘邦与项羽等十八路诸侯交锋,交给陈平离间项羽群臣的黄金也不过四万斤,袁盎向文帝痛陈僭越尊卑秩序的利害,从慎夫人得到的黄金仅有五十斤。他来长安一件事还没有干成,就快花掉八千斤黄金,梁国再富庶,也禁不起他这样消耗。
窦太后命魏其侯带来她的令书,魏其侯虽然与梁王之间有过不快,但是出于窦太后的命令,还是愿意带着邹阳拜会王信。
王信的府邸中挂满了幔帐,窗边柱前一片白色的绡纱在晃。王信没有跪在席前等他们,而是慢悠悠挑起幔帐,看自己的脚能不能完全躲在里面。他一面反复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