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皇后之位,我想要,因为我是个喜欢荣华富贵的小人,但我知道我不能要,因为我犯了错,因为你不喜欢我。”
听到宫人的报信,竹已出来察看情况,皇帝正把皇后逼在廊柱上,身体状况岌岌可危,但随行的宫人得了命令,谁也不敢上前。
商景昭余光瞥见了竹已。
他身体一软,顺势倒在林烟怀里。
林烟立刻环住他的腰,防止他继续向下倒,担忧地唤了一声:“商景昭?”
小皇帝的声音轻轻问在她的耳畔,“如果认罪,就会死,你还敢认吗?”
林烟犹豫了。
她愿意受罚,但也是有限度的,她可以苟且地活着,但真的不想死。
“你怕死。”
小皇帝看穿了她,林烟没法否认,她说:“没有人不怕死。”
“记住了,林嫣,”耳畔的吐息温热,但说出的话凛冽锋利,闻之胆寒,“要么死,要么,继续做孤的皇后。”
这是威胁,这根本不是选择题。
林烟颤抖了一下,“我记住了。”
小皇帝听到她的回答,终于彻底倒了下去。
林烟被他的重量压倒,也跪坐在地,“商景昭!”
“孤没事。”小皇帝撑着说了一句,掩住唇,身体像绷紧的弓弦,血迹正顺着指缝慢慢往下淌。
林烟手足无措地扶着他,“骗人,这怎么能没事!”
竹已走上前,吩咐宫人:“还不把陛下的药拿来。”
但是小皇帝一如既往,咬紧牙关,死都不开口,林烟看得着急万分,接过那颗黑漆漆的药丸,递到他唇边,“为什么不吃药?不吃药怎么会好?”
上一回,因为他心疾发作,呼吸都成问题,所以她觉得应该不吃药先急救,但眼下的情况是,心疾尚且不致命,但再这样吐血,真的会很危险。
这到底是什么病症啊?
根据她的印象,好像每次到了晚上,小皇帝就会吐血,而且,本就偏激的性格会变得更加偏激。
她说出这句话以后,小皇帝有一瞬的静默,他注视着她,眼神幽暗如沉渊,宫灯的影子落在他眼睛里,像晶莹的瓷器无声碎裂。
他喑哑地开口:“你希望我吃药吗?”
这是什么话?
林烟不假思索:“当然,我希望你好起来。”
小皇帝勾起唇角,笑了笑,那个笑的意味说不出来,像是一种悲凉的自嘲。
“如你所愿。”
说完,他吞下她递去的药丸。
簇拥的宫人中,只有飞泉猛地转身,像是不忍看到这一幕。
林烟抽出怀中的披风,仔细地盖在小皇帝身上,毕竟虽然有她垫着,但地上终归是有一点寒凉的,她耐心地等,在药物的作用下,小皇帝慢慢恢复了些许血色,林烟俯身问:“怎么样?好点了吗?”
小皇帝静静地看她,什么都没说,像是在辨别她的话,究竟是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他伸手,飞泉迅速上前,扶着他起身,那件据说价值连城的披风,就这样淡淡地落在地上。
“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吗?”
小皇帝只留下这样一句话。
林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竹已将一切尽收眼底,待帝后都走远,才返回含章殿,附在太后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太后听了,脸上还是淡淡的,“他是故意做给你看,做给哀家看的。”
“正是,”竹已点头附和,“但,如今的皇后娘娘,是否对皇帝太过予取予求了?”
太后沉吟了一会儿,“从今天起,凡事都瞒着她些。”
“那,永王那边——”
“落乌何时回来?”
“快了,过几日就该回来了。”
太后微微抿了口茶,“那就好,永王那边,一切照旧。”
“是。”
窗外月落日升,林烟醒来,看见一排女官恭敬地等在床前,真是十二分的不适应,她同众人一一道了早安,换好衣服,折月给她化妆挽发,容秋也站在一边,“娘娘,六宫妃嫔已在外间候着了。”
按理,她封后的第二日,就应该接受所有后妃的拜见,但是因为重伤昏迷,其后又被关进了甘露宫,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容秋递上一本朱封簿册,“内闱送来了《彤史》,请娘娘查阅。”
《彤史》是什么?
林烟打开看了两眼,立刻羞愤得从头烧到脚。
这是小皇帝的私生活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