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世家大族多是遵循‘盛极必衰,否极泰来’之势,唯在近百年间出现了‘纰漏’。
秦家历载九公,由第一任太公始渐盛,第三任时昌盛已极,旁观各世家难以久持之时,唯有秦家日益兴旺,因此又出现一种‘盛极永盛,衰极永衰’之势。
偏偏传到这一任,新家主秦牧却无心权谋,常隐于市中,鲜少有人见过此人,素问此人不爱修面,八字胡须微卷,多着素衣青衫,常年端一破碗柱一棍游走四方,行踪不定。
徐令仪摇摇头,显然觉得这些传言不可信,秦家想衰,也不至于让儿孙扮作乞儿,这一去,非但不衰,还能挣个盆满钵满,莫非这便是秦家永盛的秘密?
“哎哟!”迎面撞来的中年男人怒目推了徐令仪一把,“没长眼睛!”
徐令仪缓神,腰间小坠晃悠悠的贴着腰滚落,正欲说些什么,那男人已匿迹在人群中。
“我没长眼睛,你也没长?”
这么宽的路,都不长眼睛才会撞上嘛。
她对着人群呼了口气,蹲下身欲捡起那枚白透的小坠,不想有人抢在前头,已收在手中。
她伸手要:“多谢。”
那人却无归还之意,待她再想开口时,小坠才又回到她手中。
她细细擦了两三遍。
若是此玉丢了,陆诩定会扒了她的皮!
徐令仪定睛看向那个背影,默不作声的跟上去,始终保持着几尺距离。
二人行至小片矮林,四下无人时,那人忍不住回头问:“小女娃,你跟着我做什么?”
“秦牧先生?”
秦牧先是堪堪笑了一声,摇头道:“你认错人了。”
“你真的不是秦先生?”
秦牧连作退步,“誒?我未曾受过三跪之礼,也不曾教你什么,称先生可不合适,何况说话要有根据,你凭什么空穴来风,认定我就是秦牧?”
秦牧心中清楚,传言他素不爱修面,邋遢的糊涂,活脱脱乞丐相,眼前的他皮肤白净,从头到脚装饰华贵且气宇不凡,与传言简直大相径庭。
“正所谓‘达者为先,师者之意’,人传讹言说先生是丐者,先生却不争不怒,我当所学,自然称的一句先生,而我认得先生是秦牧,是因为先生脸上写着,你就是秦牧。”
秦牧随意糊了一把脸,才有半分传言中那般不羁随性。
“你这女娃说话怪有意思,喜欢睁眼说瞎话。”
见他要走,徐令仪急急扯下诡矢白玉,推到他面前,“先生认得此白玉,自然知道我是何人差遣,今日冒犯,只求先生帮我个忙。”
他继续向前走,不愿搭理她。
徐令仪拦他:“先生不帮我,也得帮帮自己。”
“你这话是何意?”
“先生确定在这里说?”
秦牧有意放慢步子。
“但说无妨。”
她定眸收了玉,“素闻秦家一枝独大,早已是各大世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偏落到先生手里,也该断了盛头,我看却不然。想必先生也知道,历来世家大族多是由内里败的,那些人要想急着从秦家分一杯羹,便要借助他人的势力,需要一个能撬的动里层根基的人。”
“慎言!”秦牧神色不由得严肃起来。
徐令仪继续道:“先生的阴阳之术妙极,任外头将你传的糜烂不堪使那些人放下戒心,可先生又何曾跳出来观望,这秦家已是笼中猎物,做不做一天和尚也没什么区别。”
秦牧清明的目光反变的幽深起来。
他岂会不知要倾覆他们的从不是世家一心,而是自馁者自败,连自己族中半数子孙也无法看破的事情,竟为外人一语道破。
“看来你有怀疑的人了?”他语气出奇的小心。
徐令仪摇摇头,随即抬眸,“怀疑?是怀疑,此人畏惧秦氏,秦氏历百载,秦家嫡女又是亲王妃,怎么能不畏惧,而他想要推秦家入局,一定需要很大的势力才能与亲王府和秦氏对抗。”
那人的势力足以抗衡整个亲王府,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是皇族中人,是陆家一直以来的劲敌,所以使得动一州知府,才能将手伸的那么长。
“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我学不会得过且过。”
他看向林后的樵夫,警惕低语:“明日,雾湖见。”
她看向他所指的方位。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
扬州少有这般景色。
徐清拢了拢碘蓝色的外衣,在自家门口张望着,两手撺在臂下,时不时讨门生问话。
“炉火可点起了?”
“东厨今日可备下松子鱼了没有?”
“今日风大,不要叫他们忘了将叉竿取下。”
这边小厮跑了几趟腿。
一会回道:“铺地上磕绊